台灣的網路，不能有檢閱機制

這幾天台灣網路界很不平靜，關於智慧財產局將針對境外侵權影音網站將修法封鎖，引發起網友民怨。有人戲稱這將是台版 SOPA 法案、未來台灣也會有 GFW 萬里長城防火牆。T客邦取得 gugod's blog 作者同意，轉載這篇文章，與大家談談這事件究竟會對台灣的網路自由產生什麼影響。

讓網路供應商能封鎖其客戶瀏覽網站，本質是在竊聽、是不當的，不能這麼做。無論原立意為何，此架構的存在，就等同於讓網路通訊會被監聽、會被過濾。也就是，有人在網路線的另一端監看你家的上網實況，並且即時進行封鎖。

這是妨害秘密通訊的行為，也是違憲的。台灣的網路建設不應朝此方向發展。

就算技術上可行，不當的事，也不應該合法化。

《 境外侵權影音網站將修法封鎖／智慧局增訂條文 立院下會期審查 》這則新聞內容有很多疑點：

1. 智慧局為何可以對中華電信「下令」？
2. 連「透過 DNS 封鎖技術」都寫出來了，是否表示已經討論許久，只差臨門一腳？
3. 所謂的「境外網站侵權問題」，定義為何？為何犧牲國人自由上網之權益，會被拿來當成解決該問題的方案？
4. 若有執行不當，需要賠償，賠償金由何方支付？

在網路的架構上加蓋一層檢查步驟，本質上是就是等於「竊聽」。中華電信的客戶付錢裝機上網，這是一回事，但機房端另有人（當然，實際上多半會是機器人）在隨時竊聽線路上的通訊內容，並且待機封鎖通訊，這從頭到尾，都不是會讓電信客戶高興的事。

仔細一想，中華電信真要合作佈署網路檢閱機制的話，既要花錢買硬體，又要安排人員聽令進行封鎖作業，這種明顯會讓人討厭的黑臉角色，一般的民營企業，真會答應？

更甭論，這種設施的本質明顯與憲法第十二條「人民有秘密通訊之自由」有所抵觸。

再者，如果這種設施真的佈署到位了，有民眾會實際上因此受惠嗎？

新聞稿以「著作權侵犯」這個主題為出發點，那麼權利人真能因此獲得更大利益嗎？

這此架構下，原本只去下載免費而侵權內容的人，失去了下載的機會，就會轉變成為下載合法內容的客戶了嗎？雖然純屬推測，但這類人多半會再找到另一個能免費下載的網站，新的山頭，新的機會。就算中華電信神威無邊，世上有侵權內容的網站全被封了，只要客戶不願付費下載，到頭來，著作權利人還是無法獲得利益，反而損失了大好機會。

什麼樣的機會？嗯，最直接的，是損失評估其著作內容受歡迎程度的機會。過去有不少新聞稿內容都出現「盜版內容令廠商損失了〇〇百萬元」之類的字眼，有很具體的數字來表示損失的程度。但實際上說起來，這個數字的計算方式多半是以「盗版量 × 正版售價」的公式來計算，只得出一個假設性數字：「如果以正版售價賣出一樣的份量，會有多少營業額」

這個數字的問題就在於，以正版銷售管道，無法在同一時間內賣到同樣的量。也就是說，原本的銷售管道，跟本就賺不到那麼多錢。

以「損失」來概括「無法賺到的營業額」，其實並不正確。

盜版售價多半十分便宜，新聞稿中點名的幾個網站來說，使用者更是能免費享用其內容。與正版售價相比，價格上的誘因就贏了九成。如果正版銷售的速度不及盗版，正版方真正損失的並不是金錢，而是客戶。畢竟同樣的內容，一位客戶多半不會花雙倍的錢買兩份。而市場上所有的客戶都買了的話，一份內容就再也賣不出去了。兩方其實是在競爭市場。

到頭來，正版方要解決的，其實就是「如何在市場競爭中搶到更多客戶」，這是個商業經營的老問題，而且，其實是與其著作權無關的問題。

那麼著作權在此扮演什麼角色？

如果銷售正版的的廠商，透過立法，能讓市場中直接威脅減少，那自然能把自身安在較有利益的位置了。

這麼尋思，中華電信對於贊成執行的原因，也不難猜到。畢竟本家就有 MOD 與 HiChannel 等類似性質服務，如果能有合法管道光明正大的封鎖競爭對手，那自然是對自身有利。

但是，要讓客戶花錢後，還租用的網路通訊線路被監聽、受影響。只是為了能讓自家服務能在市場上獨大，實在不是光明磊落的戰略。別這麼做比較好。

既然是台灣最大的 ISP，就應該提供更穩定的線路、更高速的網路。只要品質有保證，就算單價偏高，客戶一樣會支持。如果破天荒地推出「看網路影音保證不延遲的光世代方案」， 做出口碑，一定業績長紅。比跟跟智慧局合作、要消極地一個個網站封鎖，更要因此在一線扮黑臉，受客戶抱怨，實在是差太多了。

這絕對是今年最應被關注之事。現在 立法院公報 都有刊登在立法院網站上，雖然可能還不是很好搜索，但總之在立法院網站上都能下載公報全文來閱讀。基本上是立委的開會會議記錄。

政治已經往好的方向加速進行了，法治可千萬不能走錯邊了。

本文轉載自 gugod's blog，已獲得作者同意。本文作者 gugod，本名劉康民，在 Booking.com 擔任軟體開發，亦是常時自由軟體愛好者。維護若干 CPAN 模組與 rubygems，一段時間沒寫 Javascript。著迷於設計出方便而簡單的軟體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