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退燒」

儘管小米仍然在堅持自己「為發燒而生」的口號，但是經歷過這場發佈會，你會清楚地發現，比起前兩年，它面向的那個群體已經不再是最開始的「發燒友」，而是一個叫做「粉絲」的群體，它所謂的宗教式的狂熱，也不過是價格紅利刺激下的瘋狂，和聖誕前守在各大百貨商店門口等著血拼的購物狂們沒有什麼不同。

這確實是一場不斷刷新人驚訝程度的發佈會。

門口有黃牛高價兜售著門票，巨大的紀念版前有人排著隊等待合影，來自三大電信商的通信車嚴陣以待，一層又一層的檢驗關卡，穿著紀念T恤、扛著旗子粉絲成群結隊入場，歡呼聲、尖叫聲、掌聲不絕於耳，水泄不通的場館內走道也站得滿滿當當。

就連路過的計程車司機也要說，這麼熱鬧，今天來了哪個明星？

這樣的元素鼓噪著每個人的情緒，讓人心情莫名的躁動。然而當你清楚地知道這是一家科技公司將發表新產品時，現場過度渲染的氛圍，超出的熱情，比起去年和前年，甚至是MIUI V5發佈時的場景，都只能讓作為非「米粉」的人，產生一種接近荒謬的感覺。

所以有不少記者都在說，小米的粉絲太「可怕」了！

就像有位同仁說的，如果這一場活動結束後，還有人發下手機讓與會者出去兜售，那這就和傳銷類似了。結果雷軍真的發手機了，也真的有人賣了——作為禮品的紅米手機吸引了黃牛以300元左右的加價收購。

這正是讓人感覺到荒謬之處。你會發現他們都是扛著旗子穿著T恤鼓掌最激動、應和最大聲的人，他們應當是小米所說的「發燒友」無疑了，然而一出會場，他們中的一些人又會很冷靜地選擇把自己為之瘋狂的品牌轉手賣掉。

還不止於此。如果說Hugo Barra登台時，確實讓人有點激動外，但是他最後那句明顯是練過多次的「小米屌爆了」，更然人覺得一絲違和，更何況還有會場中時不時配合響起的諸如「牛逼」之類的叫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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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小米仍然在堅持自己「為發燒而生」的口號，也仍然把自己的用戶群體稱為「發燒友」，但是經歷過這場發佈會，你會清楚地發現，比起前兩年，它面向的那個群體已經不再是最開始的「發燒友」，而是一個叫做「粉絲」的群體，它所謂的宗教式的狂熱，也不過是價格紅利刺激下的瘋狂，和聖誕前守在各大百貨商店門口等著血拼的購物狂們沒有什麼不同。

它需要Hugo Barra光鮮的身份為他們喊出「小米屌爆了」台詞的興奮，需雷軍在台上大喊最快、最強、1999元、2999元的激動，需要「一個大禮包不夠，我們再加送！」的刺激——這三個節點才是全場近千人自嗨的頂點，讓「粉絲們」一遍又一遍高潮的地方。但是像MIUI的更新版本數、功能的創新、手機的工藝設計等原來會引起歡呼的地方，反倒只出現一點稀稀拉拉的掌聲，讓故意停頓等待喝彩的雷軍，也有點意外。他甚至在針對內部員工和家屬的發佈會上，忍不住對著MIUI團隊調侃了一句：你們讓我講這兩個功能（雲相冊和Wifi密碼共用），可沒有獲得尖叫聲啊。

 這一切似乎都在說明，三歲的小米，「退燒」了。

小米的品牌形象已經建立起來，而且銷售額也一路狂奔，但它口碑相傳的頂點，也早已從發燒友變成了粉絲，它最吸引人之處，也從MIUI和軟硬結合變成了硬體的高性價比。正如上面所說的，這和百貨公司限時優惠的吸引到的顧客沒有區別。你很難想像他們會對你的雲相冊感興趣，或者會願意嘗試一下「米聊」，更何況，到現在，也只有5%的小米手機使用者會使用郵件服務。

不僅小米的用戶已經「退燒」，就連小米自己，也是如此。

儘管至今還有人把雷軍稱為雷布斯，但是小米已經從蘋果熱裡毫不猶豫地「退燒」了。當初小米剛出現時，蘋果就是它的一個標杆，無論是發佈會、產品還是行銷，一切都赤裸裸地向其靠齊。而現在，整場發佈會裡，雷軍只提及了一次蘋果，但是會開始不斷強調小米會如何「完爆」三星Note3。當然這也和三星在前一天剛發佈新品有關，但是在這背後的是，小米已經拋棄了專注一款產品（當然很可能馬上就被推翻）、極度注重工藝的蘋果風格，而走向三星的機海戰術。
所以，當天發佈會有一個細節是，雷軍宣佈小米將保留2S的產品線，將小米2S 32G版本降價500人民幣元至1799人民幣元出售，改變了自己只出一款新機的策略。現在來看，小米的產品線已經逐漸變得豐富，包括紅米的799 RMB、2S的1799 RMB，米3的1999 RMB和米3 64G版本的 2499 RMB。

我的同事說，手機進展到現在，已經變成了無趣的軍備競賽，但是在我看來，卻覺得恰恰相反，軍備競賽已經到了一個瓶頸，再走不下去了。如果說以前的小米還可以拿雙核對單核、四核對雙核來拼規格，但是到了現在誰都是四核、八核又尚無定論的情況下，小米描述自己的晶片都得細化到高通梟龍800的8974AB，才能說比Note3的梟龍800快，普通用戶誰會在乎這麼多？

所以Note3才要全新設計背殼和S Pen，所以新iPhone才要主打指紋解鎖和彩色，所以小米3才要升級到5吋大螢幕、並在外觀上進行全新的改變，推出智慧美顏等功能，因為除了外形上的差別和軟體的功能還能偶爾有驚喜之外，本就過剩的硬體性能根本無法在使用體驗上帶給用戶太大的差別。

就在我向一位小米的朋友吐槽說小米3除了形似Lumia之外再沒什麼亮點的時候，他也無奈的回了一句：手機做到底也就這樣了。所以，小米只能自己拯救自己，縱向面對不同人群推出不同價位手機，橫向推出小米電視進軍客廳了。

就像我的同事在文章裡寫到的魅族在轉變一樣，三歲的小米也已經不再是當初的小米，這是一家公司正常進化的軌跡。但是「退燒」之後的小米，如何保持自己的初衷，而不是讓自己在傳統硬體公司的路上越走越遠？也許這才是需要思考的。

蕭旭 xiaoxu@pingwes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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