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網路上虛構了一間公司，只花一百美元請婉君，就擁有2萬名粉絲及好評推薦

自從社群媒體出現之後，我們跟企業、產品、服務之間的關係就被永遠的改變了。舉個例子，有哪個有手機的人不會在逛商場，去餐廳前先看看網友在說什麼？看看 餐廳有沒有負面評價？反過來，我們也越來越相信這些網友的評論跟推薦了，甚至生活都被它們所操控，畢竟有這麼多人點讚，就算其中存有一兩個「婉君」，但也 不至於全部做假吧？

然而，沒有任何事情是完全可靠的。不管是在臉書、拍賣網站、我們對於奇怪的好評、一昧講好話（或是壞話）的「婉君」已經見怪不怪。網路上很多僵屍帳號在到處出沒，只要你去一些比較大的網站，一定可以遇到幾個。

這種我們所謂的「工讀生」、「婉君」（網軍）已經構成網路一個特殊的地下產業鏈。而且，這種情況不光是在我們這邊會發生，只要有網路的地方，世界各地都一樣。

在美國當然也有。

 

如何開一間假公司並擁有1萬9千名粉絲？

YELP是美國老牌的點評網站，從餐廳到夜店都可以提供給使用者評論，因此許多美國消費者已經習慣了要去實體店家前，先上網站來看看評論如何，以免踩到地雷。

在YELP上有一間公司名叫「Awesome Karaoke Express（帥氣卡拉OK快遞）」，用卡車提供用戶隨叫隨到的卡拉OK服務。聽起來是個很炫的新創公司，對不對？那他的評價如何呢？

它在Twitter上擁有19000個粉絲，你還可以看到Yelp上面充滿熱情的用戶體驗、好評不斷。

不過，這是一間假公司，是媒體記者Kashmir Hill為了研究這些「婉君」地下產業所設的假公司。而這間不存在的公司，竟然能靠著婉君做到擁有1萬9千名粉絲，而且，還有很多人留下了使用之後的體驗評論，甚至還有人真的站在卡車前面拍照！

想必你一定很疑惑，一間明明就是用嘴巴開的空頭公司，為什麼還能擁有這些實際使用體驗？甚至還有卡車？這些，你只要花五美元，婉君都能幫你搞定。

 

Twitter粉絲比FB好友不值錢

粉絲有兩種：一種叫做僵屍粉絲，這些都是由幕後的工作人員養的大量假帳號，負責出來幫人按讚、點擊評論。另一種才叫「婉君」，這些是真人，負責那些留言、說好聽話的部分。

你如果花上5美元。就可以買到200個Facebook好友，6000個Twitter粉絲，@SMExpertsBiz 的一次轉發（它有26000個粉絲）。當然，這些只是數字遊戲，都是僵屍粉絲。如果你想要有一個真人粉絲，想要一個真實的Google、Amazon、Facebook或者Yelp帳號上的真人評論的話，你還得另外付錢。

矽谷將一切都變得商業化，也都建立起了一套規範。Fiverr.com 就是一家專門經營「創意市場和專業服務」的網站，其中就包括了遙控這些僵屍粉絲和婉君。

Fiverr.com由兩個以色列企業家成立，目前已經獲得了5000萬美元的風險投資。它整合了那些原本散佈在網路上的個體戶，為客戶提供多種嚴格的服務：從幫你公司的粉絲團加粉絲、雇網軍，寫寫符合SEO標準的業配文，甚至到網站封面設計等等。

這些僵屍粉絲和婉君的品質如何？由於在Amazon和Facebook都在打擊這些虛假帳號，有越來越嚴格的用戶審查標準，這裡的婉君都是有備而來：有假名、有追隨的粉絲、有照片、有住址，或許是為了加強說服力，在許多「婉君」的個人介紹裡還可以看到他們自稱是「有經驗的作家」。

美國的婉君就是專業！

或許你會說上述這些事情，在台灣也有很多人做得到。

但接下來這件事就不一定了：媒體記者要塑造出「Awesome Karaoke Express（帥氣卡拉OK快遞）」有很多人使用它，因此要求一個「婉君」站在一輛卡車前面，拿著「Awesome Karaoke Express」的圖檔自拍，使得這個場面看來就像是他站在一家卡拉OK卡車前面拍照一樣。

沒有婉君會質疑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只要提出要求和給錢就行了，沒有人會問你任何問題。一切只要5美元。

此外，5美元還能買到貨真價實的評論，看上去就像是他們真的體驗了這些事情一樣。「Awesome Karaoke Express」公司的下面還有這些評論：「能選擇的歌這麼多，令人難以置信。」，「如果要飆歌，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了。」

如果你多給他們一些提示，這些婉君甚至還能編出更多的故事，包含他們的同事、孩子，還有在會議期間放鬆的場景。一切看起來如此自然。

此外，這裡婉君是國際化的，剛剛評論卡車的人，同時還忙著為：亞利桑那州的按摩師、倫敦的美髮沙龍師、北卡羅來納的VOLVO汽車、德克薩斯的房地產經紀人、佛羅里達的鎖匠，並且以及其他遙遠的企業點讚。

 

是誰在扮演婉君？

記者 Kashmir Hill 通過種種努力，採訪到了這些婉君背後的真人。

有一位住在加州的家庭主婦叫做梅琳達，是兩個孩子的母親，為了貼補家用，她已經用Fiverr進行六個月的兼職，通常每週約花了15至20小時，她說。她讀完高中，但沒有上大學。她是一個職業婉君，寫了100條評論。

在記者找到她時，她一開始矢口否認自己是婉君，還說那些東西她都有親身體驗。然後，當記者告訴她，卡拉OK卡車並不存在之後，她沉默了一陣，然後說，她認為這家公司是真實的，因為它有一個真正的網站。

她說她之所以願意當婉君，是因為她同情那些需要獲得許多好評價，才能在網路上接到第一筆訂單的那些創業者。

「我不介意幫助了一個新的創業者，或者那些在社群網站上缺乏好評的公司，即使我沒有真的使用過。」她說。 「另外，企業需要好評，因為比起好評，人們更有可能留下負評。」

社群網站嚴禁僵屍粉絲

Twitter、Facebook都制定了嚴厲的禁止購買假粉絲的規範，在2013年，紐約州總檢察長辦公室甚至啟動了一個打擊婉君的行動，他假裝是一個在布魯克林的飽受負面評價之苦的企業，需要透過一些「創意市場和專業服務」的公司來幫他挽回聲譽。

結果，他們發現這些「創意市場和專業服務」的公司使用的手法多數都是使用僵屍粉絲以及婉君。在美國，為你沒用過的產品寫虛假評論是非法的，第一次可能會被罰5000美元，第二次再被抓到，搞不好就要在牢裡蹲上半年。在這次的行動中，19家公司收到了2500到100000美元不等的罰款。

然而，這一切仍然無法解決婉君氾濫的問題，技術研究公司Gartner認為10-15％的網上評論都是假的，而真實狀況的數字，只可能比這個還要高。

而這些社群網站能否透過科技來辨識出誰是真人、誰是僵屍、誰是婉君嗎？從這個虛假的卡拉OK卡車公司來看，他們花了不到100美元，卻完整的騙過了所有的千億美元級網站來看，恐怕目前的科技還無能為力。

為什麼？恐怕最終的結果還是要歸結於一點：人們都有從眾心理，並且對社群網站有過高的依賴。

許多人更願意聽從他人的意見，而不是自己思考。這導致了網路評論成為了網路企業，甚至新創企業的立身之本，在一個差評或好評都可以可能直接影響銷售額的時代，就算你這間企業對自己的產品有信心，但是由於其他競爭對手也在雇傭婉君，他們也必須投身這個戰場。於是，一個產業就這樣興盛起來。

而社群媒體，也就只能淪為這個產業鏈的遊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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