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 Oculus 聯合創始人：《一級玩家》的熱映不會引爆 VR 產業

2014 年，Facebook 斥20 億美金買下了一家名為Oculus 的VR 創業公司。這個數字在當時是個天價數字，祖克伯在之後的採訪中解釋稱，這是因為他深信VR 會是下一個運算平台，也會是未來社群的核心場景。

那一年的VR 正處於風口浪尖，每個人都堅信VR 會開啟全新的互動時代。但很快的，風光不再，因為VR 的發展並不如想像的那麼快，VR 技術的發展遠遠跟不上資本的熱度。從2015 年開始，這個新興的行業很快極凍，大量創業公司倒閉，行業一片唱衰。

直到2018 年，一部《一級玩家》在全球爆紅。電影票房近5 億美金，在中國也有15 億人民幣的票房。觀眾興奮於電影中描繪的未來VR 世界，豆瓣影評中，年輕人們高呼：期盼這樣的時代早日到來。興奮的不止是觀影觀眾，還有行業從業者人員。有廠家告訴極客公園，他們認為VR 的爆發期很可能就在這一兩年。但事實果真如此嗎？

在由零一科技於深圳價值工廠主辦的、為期四天的零一科技節上，極客公園公園專訪了Oculus 聯合創始人Jack McCauley。在離開Oculus 之後，McCauley 已經轉戰3D 視覺領域的創業項目，但他對VR 行業的發展仍然保持著密切的關注。McCauley 認為，VR 行業在近兩年內很難有爆發式發展，因為目前的VR 設備並不應該是其最終的形態。在他看來，技術並非最難的問題，甚至高昂的設備價格也不是阻礙VR 崛起的根本原因。VR 無法迎來爆發最根本的原因是消費者消費的「動機」沒有那麼強烈。要解決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大量的時間和資本投入，就像過去40 年間個人電腦的發展歷程一樣……

以下為極客公園對Oculus 聯合創始人Jack McCauley 的專訪，（對話經極客公園編輯整理）：

行動VR 會是主流，但成本仍是阻礙

問：電影《一級玩家》展現出來的VR體驗是非常完美的，但目前的仍然難以看到。在你看來，今天阻礙VR發展主要的難點在哪裡？

答：其實它裡面有的技術是根據現有的技術所延展的，很多情況下不是技術而是成本。比如，如果你想要增加VR的清晰度，那麼對網路狀況的要求就會很高，頻寬會變大，但是這些會非常貴。

問：所以目前最大的問題是成本嗎？

答：對。你把VR技術用於直播，它一定達不到4K的解析度，可能只有2K，這就是因為頻寬的限制。你傳播的資料量越大，設備需要的頻寬越大，但是這個開發生產上面是需要花費很高的，據我預估，如果要開發出一條成熟的頻寬生產線出來，最起碼需要2億美金。光研發費用就已經非常昂貴了。

對於VR產品來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價格不斷降低。像蘋果手機賣第一代的時候銷量不是很好，為什麼？因為很貴。VR的發展或許和PC電腦是一樣的，最開始有很多的公司都在做PC，但是最後只留下兩家，就是蘋果和IBM。在這個過程中，先是有很多人嘗試，然後慢慢地需要一定的時間留下最好的，然後同時這個價格也會降下來。在VR的領域，好的硬體設備要降到一千以下才算理想。

不過也要考慮到現實的需求，假如你要把4K 的頻寬用於小小的手機上，光這樣的一個場景是需要花2 億美金，現在沒有人會做這個事情。因為普通用戶可能不需要用到手機來看VR 的直播，再者現在4K 清晰度是不需要的，在手機螢幕裡面可能2K 就已經很足夠了。

問：你認為PC VR和行動VR兩者哪個更有發展潛力？有人認為VR頭戴顯示器最終會取代手機，你怎麼看待這個觀點？

答： PC現在的高解析度是比手機要好，但是行動端的VR設備一定會發展更快。關鍵的因素還是在技術上的研發，而研發的目的其實有時怎樣讓它低成本一點。歸根到底，這需要時間。你看看蘋果電腦的發展，一開始是非常笨重的麥金塔（Macintosh，簡稱Mac）電腦，經過將近40年的發展才成了現在這樣便攜的個人電腦。

現階段的VR 發展也只有幾年的時間，怎樣將晶片變得那麼小，把成本降下來是個問題，但更重要的是現在去解決這些問題的動機並沒有那麼強烈，所以VR 整體的發展可能沒有那麼快。

在我看來，行動VR 不會取代取代手機。因為你還是得戴著頭盔到處走，對像我這樣在四年前才開始使用智慧型手機的人來說，很難接受隨身攜帶或者佩戴著一個行動VR 設備。

問：除了Facebook之外，微軟、Google、蘋果似乎更重視AR的發展，微軟有Hololens、蘋果有ARkit、谷歌有ARcore，你怎麼評價他們的這些佈局？

答：現在我覺得Hololens這個東西沒那麼好，應用範圍有限。但是我覺得核心的技術是還不錯的。

Google 的專長是在軟體上，他們曾經嘗試過用飛行的無人機提供Wifi 這種硬體上的嘗試，最終的結果當然沒有成功。在我看來。Google 就做自己擅長的就好了，不是非要做硬體這塊。但是蘋果就是硬體公司，所以這一點上來說，雖然蘋果也會有自己的一些問題，但是在硬體上面他有自己的供應鏈，有自己的廠家，他做這個事情會更容易一些。

問：你怎麼看待Magic Leap推出的MR產品？

答：我在這個行業裡面，不管問到誰，都說沒有用過和體驗過。我覺得很奇怪，如果這個東西是給消費者用的，為什麼不給大家體驗一下呢？話說回來，我自己是不會花50萬美金去買這個東西的。我知道很多中國公司投資了這家企業，但我不看好。

大公司不一定適合做硬體，小公司一定更適合做內容

問：今年早些時候，Facebook和小米聯合推出了一款VR頭盔，您覺得這款產品怎麼樣？怎樣看待Oculus被收購後的發展？

答：我還沒有用過這款產品，但我覺得Facebook並不是最適合做VR頭戴顯示器的公司。硬體的研發應該交給那些更擅長做硬體的人主導。

問：你怎麼評價之前在Oculus的這段工作經歷？

答：就像足球一樣，每個人都會很想和C羅一隊，因為在足球界他是很厲害的人。對於工作來說，如果你的公司有很強的幾個人，那你工作的前景就很好。之前我在Oculus VR的時候，就有很多很厲害的人，其中有一個是現在的CTO，他是全世界最好的程式設計師之一。還有人在機器人領域也是很強的，當時我跟這些人在一起工作，感覺很棒。

但是由於市場的侷限，現在還沒有迎來VR 最輝煌的時代。就像蘋果一樣，Oculus 或許也需要一些時間。

問：現在這個階段其實對於VR創業者來說是特別難熬的一個時期。在你看來，現在創業者最該做什麼？

答：創業者最好不要去做很多硬體上的嘗試，可以把更多精力放在製作內容上。

問： VR內容？

答：對，內容上面簡單一點，因為做硬體軟體的話，要找很多錢，整個研發成本很大，之後怎麼找到合適的內容並上線也要考慮想很多，重要的是做合適的事情，比如Google曾經想要做一個拍VR影片的工具。按照設想，你這邊拍影片，那邊馬上可以看到360度環繞的東西，甚至可以直接把這個上傳到Youtube上，這樣的東西對於上Google來說成本都算是很大的了。

對於Google、Facebook 這些大公司而言，即使現在消費群體比較少，他們有錢可以堅持下去，但創業者不同。

問：那這些VR硬體設備就交給大公司做？

答：不完全是這個意思，大公司本身也有很多的侷限。但如果是小公司和創業公司的話，就盡量在IP版權上或者是創意、創新上下力氣。這個是大公司不能完全覆蓋的。為什麼大公司還會收購小公司，就是這些創業的公司在這方面可以做得更好。

問：我們最近接觸了一些VR硬體廠商和內容廠商，他們認為《一級玩家》這部電影對於整個行業的激勵非常大，有一些激進的觀點認為在這種電影氛圍的「教育」下，VR行業的爆發就在近兩年？

答：看了電影，大家都會受到影響，但我不敢苟同兩年內就會爆發這個觀點。首先我不能預測未來，但是兩年還是挺短的，因為所有的東西都比較花時間，而且這個並不是像電腦一樣的日常工作中用得比較多，它只是一個遊戲的東西，我覺得需求上沒有那麼強烈，即使是大家喜歡但是沒那麼強烈地讓它快速發展。

問：現在的遊戲、教育、醫療、工業上都有一些VR的產品，你覺得近期哪個領域是最有可能率先突破出來？

答：娛樂>工程>醫療。娛樂會是前景最大的，娛樂應該是覆蓋了遊戲。因為我是從這一行業過來的，娛樂就是VR設計本身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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