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cebook打壓對手7000頁機密文件被公開，揭穿如何以用戶數據為籌碼控制對手

由於一場與Facebook相關的訴訟，多達7000頁的法院文件被公開，其中包含Facebook如何利用用戶數據作為籌碼、如何控制對手，以及甚至扼殺對手等。這其中，約4000頁是Facebook內部通信紀錄，包含郵件、聊天記錄、PPT和Excel表格，發生的時間主要是從2011-2015年。大約1200頁被標記為「高度機密」。

從一間開發搜尋用戶泳裝照的公司，與FB打官司說起

這場官司可能是矽谷歷史上最奇怪的案件之一，因此有必要交代一下這場訴訟的背景。

這 7000頁的文件來自於2015年，一間名為Six4Three的公司針對Facebook提起的訴訟，「Six4Three」這間公司的名字與「Sex for free」近似，因此可想而知這間公司並不是什麼嚴肅的公司。他們曾開發了一個稱為「Pikinis」的應用程式，目的是讓Facebook用戶尋找其他人的比基尼照片。背後的原理是利用FB的API來取得用戶的好友數據。

但是，在2014年4月起，Facebook修改了其API的設定，新版的API禁止應用程式取得FB好友的數據，導致Six4Three的應用程式再也搜不到這些照片。

後來開發商為此把FB告上法院，聲稱Facebook違反合約、欺詐以及存在反競爭行為。

這聽起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FB每天也在跟不同的公司打官司。不過，在這場官司的訴訟過程中，Six4Three 公司的律師取得了 Facebook 內部文件；文件中包括祖克伯和臉書高層對於這個 API 以及各種隱私漏洞的知悉情形與處理過程。

然後，後來在2018年FB發生了一件人盡皆知的重大事件，就是 Cambirdge Analytica 劍橋分析事件。「劍橋分析」這家數據分析公司，在2018年被爆出違法使用臉書用戶個資進行政治操作，包括英國脫歐與美國總統大選。這起事件影響了美國、英國甚至其他國家，祖克伯也拼命到各國去說明、道歉。

劍橋分析事件聽起來就是一件大事了，不過，這個事件意外地與Six4Three這間公司的扯在一起，原因在於他們用的都是同一個API。而FB高層對於這個API的態度以及處理模式，包含他們對於隱私個資的看法，在Six4Three的官司的文件中都有重要的參考。

不過，要注意的是，Six4Three針對Facebook提起的訴訟，是在美國加州法院審理的。而加州法院也將這些文件的內容列為機密，警告不得外洩。因此，英國議會對FB展開調查的時候，雖然想要取得這份文件，但是卻無法取得。

法院要求保密的資料是如何公開的？

但是，Six4Three創辦人克萊瑪（Ted Kramer）在2018年11月份去英國的時候，直接被英國下議院議員高連斯（Damian Collins）派人到他的飯店攔截，要求他交出被加州法院下令保密的Facebook文件，否則要判他藐視國會、罰款甚至監禁。

克萊瑪表示當時他在恐懼之下，從他的Dropbox帳戶裡頭搜尋了法院的相關檔案，複製到一個USB隨身碟交給他們。因此，英國方面也有了這整批的文件。

而在美國加州法院要求保密的資料，在英國這邊顯然有不同的標準。在過去一年裡，這些文件被斷斷續續地洩露，陸續披露出Facebook不僅派人各地議員去遊說，要求他們反對歐盟隱私保護法，而且還考慮出售用戶數據的瀏覽權限。

最終，英國的記者鄧肯‧坎貝爾（Duncan Campbell），收集到了全部的文件，並且在他的個人網站上將這些文件全部公開。

在他公布的文件中，當中近有 4000 頁文件為FB的內部通訊紀錄，例如郵件、網路聊天、電子表格等，文件的時間介乎在 2011 – 2015 年期間。

《Ars Technica》分析，被揭露的這些文件主要帶來了兩個事實：

第一：Facebook 對於用戶個人隱私的保護並不重視。

第二：他們一直以保護用戶隱私為藉口，制定一些政策遏止與他們有競爭關係的公司發展，以防止對手變得過於強大。

文件中顯示，Facebook在2014年更改了API可以取用用戶數據的改變，當時他們宣稱是要「保護用戶隱私」，但這可能是一種藉口。

過去FB的API限制較少，可以讓許多第三方開發者取用較多的資訊，而Facebook高層在2014年開始試圖棄用這些開發合作夥伴所依賴的各種API，主因是因為擔心這些開發者將來會直接與Facebook競爭。內部溝通的文件顯示，在2016年之前始終負責FB開發產品的伊利亞‧蘇哈爾(Ilya Sukhar)，將這種策略稱為「switcharoo計畫」，

蘇哈爾在2014年2月的一封電子郵件中表示，透過這種方法（API的改變），既可以講出一個很好的故事（保護隱私），又可以限制一些潛在的競爭對手的成長。

禁止LINE在FB上投放廣告

2013年Facebook高管之間的電子郵件顯示，該公司將並非由他們所開發的應用程式以及服務，分成三類：當前競爭、未來潛在競爭或「我們在商業模式上可以與之結盟的開發商」。你可以從這裡的分類看出，這種分類幾乎是「不是朋友就是敵人」。

2013年的一系列電子郵件交流也詳細討論了Facebook為扼殺潛在競爭對手在其應用程式取用數據、投放廣告而做出的選擇。FB不希望自己的廣大用戶，被其他的對手拿來宣傳利用。不過，問題來了。除了Google之外，「誰有資格成為FB的競爭對手」？

這個問題在內部的電子郵件中進行了長時間的辯論。最終，公司領導高層似乎認為，即時通信產品比其他類型的服務更具威脅。Facebook首席執行長祖克伯為此做了一個定調。

他在2013年的一封電子郵件中寫道：「我認為我們應該禁止微信、Kakao和Line，那些公司正試圖建立社群網路並取代我們。與任何威脅到我們自身的風險相比，收入對我們來說都無關緊要。我同意我們應該使用廣告來推廣我們自己的產品，但我仍然會阻止那些與我們核心相競爭的公司，從我們這裡獲得任何優勢。」

2013年的另一批電子郵件展示了Facebook領導階層如何面對競爭的態度。

MessageMe是2013年成立的即時通訊初創企業，2014年被雅虎收購。從一開始，Facebook領導層就認為MessageMe是個巨大的競爭威脅，不能允許這間公司瀏覽他們的數據。

奧索斯基寫道：「在推出後第一週，MessageMe實際上沒有得到任何關注。然而，MessageMe的月活躍用戶目前達到35萬，我們需要限制它。」

為調查提供證據

目前，Facebook至少面臨六個不同的反壟斷調查案。在美國，眾議院反壟斷小組委員會、聯邦貿易委員會、司法部和47個州的總檢察長都在對其進行調查。與此同時，歐洲監管機構也展開自己的反競爭案件調查。

這些調查並不僅僅想要解決Facebook是否存在壟斷的問題，相反，他們關注的是Facebook利用其擁有的市場力量所做的事情。特別是，使用從一個業務部門收集的數據，防止競爭對手對其他部門發起挑戰，這也正是反壟斷監管機構正在深入調查的領域。

新聞來源：《Ars Technica》、Duncan Campbell個人網站、網易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