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c Games對戰「蘋果稅」壟斷案判決：蘋果表面上輸了、Epic也沒贏

上週五（9月10日），美國加州地方法院法官就Epic Games對蘋果的反壟斷訴訟作出一審裁決，勒令蘋果不得強迫開發商使用應用商店內支付，並要求蘋果允許App開發商將使用者引導至第三方支付系統，該法令將於12月生效。

這紙禁令使蘋果在一個交易日蒸發掉約843億美元。看起來這判決擊中了蘋果的「七吋」，被全球圍攻的蘋果稅敗仗再添一筆。 

「蘋果稅」是否已經窮途末路？

自2008年7月11日上線至今，蘋果App Store重塑了「軟體+商店」的經營模式，但與Android應用商店不同的是，iOS、Mac使用者只能在蘋果應用商店下載App，並對開發者收取 30% 的抽成，這也讓其背上了「蘋果稅」的惡名。

即便全球開發者對「蘋果稅」怨聲載道，但30%的抽成比例卻從未被撼動過。

因此，2020年8月，Epic Games在公司旗下《要塞英雄》充值頁悄咪咪加入了 Epic 直付 ( Epic direct payment ）選項，玩家在App Store或Google Play Store中購買虛擬商品價格與往常一樣，但通過新支付管道得到20%遊戲內貨幣折扣，規避了Apple Store30%中間商抽成。

例如，遊戲中1000遊戲幣在App Store中購買需9.99美元，而使用Epic僅需7.99美元。

然而，僅僅過了數小時，《要塞英雄》就被Google Play和App Store兩大應用商店下架。蘋果給出的下架理由是：開發商Epic 違反了 App Store 上銷售商品或服務的條款；Google亦附議下架處理。

Epic自然不會坐以待斃，這邊蘋果剛下架遊戲，那邊Epic就拿出一份針對蘋果公司長達60頁的訴訟，並聘請奧巴馬政府期間美國司法部反壟斷部門負責人、著名律師Christine Varney來打這場官司。

與此同時，Epic 還組建了反蘋果聯盟，Spotify 和 Tinder 就是其中之一。而Spotify 發言人 Peter Kafka 就在社群上表示：「Spotify 曾與蘋果公司長期抗爭，也親自提出過反壟斷訴訟，期待 Epic 對陣蘋果的結果。」

今年7月，連特斯拉創始人馬斯克也在Twitter上宣佈聲援Epic Games，並批評App Store 「對應用商店收取的費用過高」。

如今看，這場備受矚目的反壟斷訴訟，確實讓更多開發者從中受益——Google對每位開發者一年內前100萬美元的抽成降低至15%，蘋果則對收入不足100萬美元的開發者將傭金抽成降至15%。

EPIC也沒贏

但是，對於一審判決結果，也不代表EPIC就贏了。

首先，針對EPIC控訴蘋果壟斷的部分，聯邦法院認為EPIC無法證明蘋果 App Store 的模式是否涉及壟斷，故此判決只是開放開發者透過其它第三方支付管道繞過蘋果的金流系統避開蘋果本身的分潤，但若開發者繼續串接 App Store 的金流，則仍需支付蘋果一定的金額。反過來說，等於是認為蘋果並沒有壟斷。

對於盼著 Epic Games 產品重返 App Store 的人們來說，法官還明確認定 Epic Games 違反了與蘋果的合同條款，因而蘋果吊銷其開發者帳戶的做法也是「有效、合法、且可行的」。

換言之，蘋果沒有義務允許《要塞英雄》重返 App Store，且禁止該公司阻止 Unreal Engine 開發者帳戶的禁令也已經結束，這意味著蘋果完全有權取消 Epic 對虛幻引擎的開發與分發權限。

因此，這場判決結果對EPIC來說遠遠稱不上「贏」，甚至EPIC也是輸家。

那麼，蘋果真的輸了嗎？

按照分析公司Sensor Tower的估算，「蘋果稅」的下調雖然可以使98%的開發者從中獲利，但2%的頂級開發者貢獻了App Store 95%的內購營收。所以等於說，蘋果此舉團結了98%的中小開發者，仍最大限度保證了自身的營收不被影響。

今年9月2日，蘋果才再一次作出實質性讓步——其在官方網站發布聲明，將允許全球各地「閱讀器」類App的開發者提供外部網站的鏈接，以便使用者跳轉到外部網站進行注冊和付費。

根據蘋果對「閱讀器」的定義，這一變化將適用於書刊、視訊、音樂、音訊等數字內容App。這也意味著，App Store將開放第三方支付，部分應用程式可以繞開30%抽成。

其實，站在蘋果的角度，它肯定不願意就此失去這個百億美元級別的營收來源——根據2021年最新的《財富》排行榜來看，蘋果以574.11億美元的淨利潤高居榜首，領先了排在第二名的微軟大約120億美元。其中，蘋果App Store 2020年收入達640億美元，佔比超過2020財年蘋果營收總規模（2745億美元）的五分之一。

此外，庫克覺得收這筆“蘋果稅"，也是花了大力氣的——今年5月份，庫克在出席 Epic Games 訴蘋果壟斷案時，就在庭審中駁斥 Epic Games 有關 App Store 是壟斷業務的說法稱，蘋果在研究、隱私和安全方面的投資高達數百億美元，這是蘋果對應用內購買收取 30% 傭金的原因之一。

「如果我們允許開發者繞過規則，從本質上講，等於放棄我們的（知識產權）回報。」庫克直言，蘋果一直以來強調其在維護 App Store 和 iOS 平台方面所做的工作。「蘋果在知識產權上的投入需要有回報。我們擁有 15 萬個由我們創建和維護的 API，並提供無數的開發工具，以及處理這些交易的客戶服務。」

但說實話，這些年「蘋果稅」給公司的確帶來許多麻煩，如果庫克繼續堅持「蘋果稅」，接下來無疑會受到更多罰款。

此外，蘋果其實還面臨另一個更大的麻煩，那就是美國司法部的壟斷調查。

但是，現在這個判決，已經等於宣布蘋果的行為沒有壟斷。這將會提高未來司法部對蘋果壟斷提出任何訴訟的門檻。 

這對拜登政府誓言整頓經濟領域的整合和反競爭行為增加了變數。先前拜登指控這些科技巨頭利用他們的力量排擠市場進入者，搾取壟斷利潤，收集他們可利用的私密個人信息以建立優勢。

從這個角度來看，蘋果雖然在「蘋果稅」這邊輸了一點，但是卻在反壟斷的部分「大贏」。恐怕笑到最後的還是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