矽谷投資人與工作者的大辯論:企業要成功,是不是一定就要員工犧牲自己的時間去拼命?

矽谷投資人與工作者的大辯論:企業要成功,是不是一定就要員工犧牲自己的時間去拼命?

矽谷上週在 Twitter 掀起了一場推特之爭。雙方爭辯的焦點是創業是否需要努力工作還是要保持工作生活平衡。一方認為努力工作是資本主義應有之義,是取得成功的前提;另一方認為這不過是投資者的託詞,苦功並不能保證成功。矽谷對工作生活平衡的思維也許正在演變,在Twitter上掀起了一場馬拉松式的嘴砲戰。

這場大辯論的始作俑者叫 Blake Robbins,是一位技術投資者,曾經在 Google、Nest、SpaceX 工作或者實習過,他的用意原本很單純,就是用一連串的推特來闡述其有關工作與生活要保持平衡的哲學。

Robbins 寫道:「我剛開始進入技術業的時候,我以為在週末或者節假日工作是件很『酷』的事情。但我迅速意識到這是引發災難的因素。因為你在工作而沒有能跟家人朋友呆在一起並不『酷』、精力透支並不『酷』。」

他並且寫下:

我向你保證……你的競爭對手之所以能擊敗你並不是因為他們工作的時間比你多。而是因為他們工作得更加明智。

但不是每個人都支持他的看法,另一位風投家 Keith Rabois 推特回道:「這完全是錯的。讀讀Elon Musk 的自傳,或者看看介紹 Amazon 的書,或者瞭解一下FB的前4年,或者PayPal的,Bill Bellichick 的。以為自己能比其他有才華的人更聰明,不靠後天的努力,純粹是自大的想法。」

為什麼別人對這種建議不要讓身體透支的看法那麼敏感呢?原因在於,矽谷的「自我價值感」,一直都跟努力工作是成功的先決條件這一想法緊密關聯在一起。

「工作努力」在矽谷是一個經久不衰的話題,往往會被思路狹隘地看成是一種美國夢的象徵。流傳有很多「極致奉獻」的故事,比如 Elon Musk 為了讓自己的初創企業有起色而晚上睡在辦公桌旁邊的沙發上的故事,或者Elon Musk 在 Tesla 生產線附近留有一個睡袋的故事,這些都為創業信徒和投資者之流忠實地反覆傳頌。

本週的推特之爭令 Susan Fowler(前Uber工程師,指控被主管性騷擾及 Uber 有毒的職場文化,引發了對 Uber 的獨立調查)想到了德國社會學家馬克思·韋伯的《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Susan 說:「有種觀念認為,『新教徒的工作倫理』天生就跟資本主義有關,他們認為,對於新教徒來說,『努力工作』是一種宗教義務,是一種信仰和奉獻。你工作越努力,就是一名更出色的基督徒,被拯救的機會就越大。」

這種意識形態已經變得如此強大,以至於它對下游的初創企業、這些公司所形成的市場類型,甚至對潛在的勞動力供給推銷承包工程的方式都產生了強烈的影響。(《紐約客》最近刊登了一篇討論零工經濟行銷風格的文章,裡面抨擊了 Lyft 的殘忍,因為它把一位懷孕中的司機一整週都出勤當成了值得慶賀的事情。)

 

矽谷的工程師沒日沒夜的工作,只為取悅投資人?

然而,矽谷的這種對努力工作的信仰也遭遇了強烈的反彈。程式語言 Ruby on Rails 的開發者,項目管理軟體工具 Basecamp 的聯合創始人,David Heinemeier Hanson 就對 Rabois 這一類投資人進行了猛烈抨擊,把他們的意識形態稱為是「涓滴式的工作狂」。

「初創企業周圍存在著一股根深蒂固的迷思,這種迷思不僅對把人累趴的努力唱讚歌,而且對它也十分依賴。」 Hanson一針見血地點出了這種迷思出現的原因「這是嘗試將窮盡一生才能完成的工作,壓縮到創投基金相對短暫的時間表之內可以呈現出來的必然結果。」

Hanson 戳穿了初創企業發家就必須長時間工作的觀念——實際上,還有其他的力量在其中扮演角色。投資者要對這種影響眾多初創企業的不健康的工作習慣負責。

Hanson寫道:「矽谷的「努力工作」是投資人一手造成的原因其實並不難理解,因為他們的賭注投得太分散了,只有在獨角獸出現時才能取得成功。所以當然它們渴望童話故事裡面才會出現的犧牲。他們花錢是想完成全壘打,其中多數會不會半途而廢,對他們來說影響很小或者沒有。要麼讓我發財,要麼去死。」

Rabois則說投資回報率跟這一點關係都沒有。他說:「我覺得告訴年輕人不必努力工作,給這樣的職業建議從職業上來說屬於玩忽職守。按照這樣的建議發展下去大家的職業生涯只能以失望、收入不足告終,當然也不會有好的名聲。」

他表示:「要知道,生活總要有取捨,不做犧牲就能取得成功是一種迷思。」比方說,大家大概都想要《男士健康》裡面模特那樣的身材,但「如果你不想每天都跑去健身房,不想嚴格控制每天吃什麼的話」那是不可能的。

 

犧牲個人時間的,往往是員工而不是老闆

然而,按照 Hanson 的說法,從創始人一路要求下來,對犧牲個人時間感覺最敏感的不是主管,而是員工, 那些「被迫兌現這些指數式期望」的一線員工才是壓力最大的人。

Hanson 寫道:「這些犧牲不僅在統計意義上幾乎是壓倒性的徒勞無功,而且付出與回報完全是不成比例的。程式設計師或者PM甚至經理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每週80+小時的登月計劃,所得到的回報卻只是相當於香蕉而已。最大的一份落到了刀疤(《獅子王》裡面的反派)和他的土狼,而不是猴子。」

Fowler 說這種壓力主要會有兩種來源:

  • 管理層和創始人告訴員工需要長時間工作,否則的話他們就不適合這裡。
  • 老闆並沒有要求每天工作10到14小時,「但員工工作時間不夠這麼長的話就沒有辦法獲得提拔或者被視為『不符合企業文化』或者『沒有奉獻精神或不夠激情。』」

這兩種做法 Fowler 都見過,包括一些員工因為有家庭「只能工作10小時」而被這一行拋棄掉。

Fowler 說:「這絕對會把適合呆在技術業的人侷限在年輕、身上幾乎沒有責任,而且說實話懂的並不比別人多的這一小群人裡面。」

 

• 本文授權轉載自:36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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