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矽谷一所學費 20 萬的學校,空降的 GPT-4 老師承載了人類老師的期望,他們希望學生們能夠向它提出更多「愚蠢」的問題。
讓 GPT4 當老師,矽谷趕了個大早
地處矽谷的 Khan Lab 私立學校,最近來了一位新老師 Khanmigo。
這是一位 AI 教師,基於 GPT-4,由學校與 OpenAI 合作開發。
學校創始人 Salman Khan 原是工程師出身,後來才轉型成了教育工作者。他認為 AI 的好處遠遠大於風險,看到馬斯克等人簽署聯名信叫停研究時,甚至疑惑「我們為什麼要放慢速度」。
在這樣一所學校擁有一位 AI 老師,意味著什麼?
Khanmigo 被定位為「導師」,往往不會直接給出答案,甚至還有學生嫌它太囉嗦。在一位 8 歲的學生看來,Khanmigo 對數學題給出的解釋,比他寫在紙上的更詳細,有時挺招人煩。
好在效果總體積極。人類老師們驚喜地發現,學生們向 Khanmigo 提出的問題,比起他們公開發問的要多。
另外,像 ChatGPT 一樣,Khanmigo 會給學生們打預防針,聲明自己可能會犯錯誤。學生們可以對它的回答按讚或點踩,方便之後再做改進。
AI 老師的職業生涯才剛剛起步,更多細節還待發現。但它首先出現在矽谷,並不是偶然。
一方面,很多學生家長本身就在矽谷或 AI 行業工作,他們的孩子很可能已經熟悉了 ChatGPT。技術話題甚至是課堂的一部分,三年級的小朋友也能對聊天機器人滔滔不絕。
另一方面,矽谷的教育資源也並非別處可比,Khan Lab 所在的帕洛阿爾托地區,家庭收入中位數接近 19.5 萬美元,Khan Lab 的師生比例為 1 比 10,每年學費超過 3.1 萬美元。
對於這些家長來說,將 AI 引入課堂沒什麼問題,但必須有更加嚴密的防範措施。Khan Lab 也的確這麼做了,花費了數千小時為 Khanmigo 建造內容護欄,雖然還是達不到百分百安全,但它的稽核和過濾功能甚至比 ChatGPT 更強大。
Khanmigo 還會提醒學生,老師們可以看到他們之間的聊天內容。如果學生們輸入髒話、暴力傾向等不良內容,老師和家長就會收到警報。
AI 胡編亂造的可能性,也反覆被人類老師們「耳提面命」。他們告訴學生,Khanmigo 不是一種魔法,它只是一個需要核實的資訊來源。
我們以前適應了電腦,我們也該應適應 AI
在美國的教育行業中,這其實是一場逆勢而行。
紐約市的公立學校在 1 月初禁止使用 ChatGPT,原因是擔心學生作弊,並認為 AI 不利於培養批判性思維和解決問題的能力。包括西雅圖、洛杉磯等在內的其他城市,也有學校限制了訪問 AI。
但 OpenAI 首席執行長 Sam Altman,應該會為 Khanmigo 叫好。
今年 1 月,AI 對教育的危害已經被翻來覆去地強調,包括胡編亂造、助長抄襲和作弊行為、讓學生貪圖捷徑從而損害思維能力等等。
Altman 則淡定地回應,應該將新技術融入生活,包括學校課堂。
「AI 生成是我們都需要適應的東西。我們適應了電腦,它也改變了我們在數學課上測試的內容。毫無疑問,AI 是一個更極端的版本,但它的好處也更極端。」
更消極地說,就算千方百計地阻攔學生用 AI 抄襲和作弊,見招拆招的方法也總比困難多。
OpenAI 曾推出過一款 AI 內容檢測器,然而它只能應用於文字內容,唯一的功能就是從 AI 的角度替你進行判斷,看看這段文字是不是 AI 生成的。從測試結果看,它並不是很可靠。
所以 Altman 也承認,不存在完美的 AI 內容檢測器,因為「有決心的人總會繞過它們」。
這就是一個既定事實。自 AI 誕生那刻起,便很難被完全禁絕。從 GPT-3.5 到 GPT-4,從微軟 copilot 到 ChatGPT 外掛,AI 正在慢慢成為社會的基礎設施。
我甚至覺得,如果 Altman 不是 ChatGPT 之父,生成式 AI 出現在他的學生時期,他可能也會是最早吃螃蟹的那批人,因為他親口說過:「我自己用它來學習東西,發現它比我過去的其他學習方式更有吸引力。我寧願讓 ChatGPT 教我一些東西,也不願去讀教科書。」
Alaman 對教育的吐槽不無道理,我們或多或少有些共情。
死記硬背、刷題機器,成了對教育的一種常見批評。翻到硬幣的另一面,批判性思維、創造性思維不可多得。
比如,大學的「職業規劃課」常被視為水課,不是說職業規劃本身不重要,而是課程的形式有問題,往往是沒有創過業的老師對著 PPT 照本宣科,既不瞭解就業環境的變化,也無法傳授簡歷最佳化、面試培訓等實戰技巧。聽課前一臉懵逼,聽課後還是茫然四顧。
其實,早在 ChatGPT 面世之前,就有學者反思過Internet時代的教育模式。
卡內基梅隆大學教授 Danny Oppenheimer 曾質疑道:在 Google 搜尋時代,為什麼大學考試還只側重考學生對事實的重述?
一方面,分析和應用能力欠缺了;另一方面,對事實性資訊的掌握可能也只是一場錯覺。
曾有研究表明,通過 Google 等更快地線上收集資訊,會損害我們獲取長期知識,以及回憶事實和資訊來源的能力。
如今,從Internet時代到 AIGC 時代,心理學家 Tomas Chamorro-Premuzic 提出了和這位教授相似的觀點:AI 讓人思考得更快而不是更聰明。
在 AI 成為人類日常獲取知識的主要方式時,它可能會讓快速無意識(fast mindlessness)成為我們的主要決策模式。
幾乎在每次技術變革里,所謂的批判性思維、創造性思維都被強調,也確實遭遇著新的危機,電腦打字剝奪學生的寫字能力,計算器損害學生的計算能力,AI 乾脆讓人無法思考了。其實,人類就這樣跌跌撞撞地螺旋上升著。
從這個話題延伸開去,其實有很多值得討論的。但首先要明確,反思 AI 對教育的負面影響,和對 AI 唱反調,並不是一回事。當 AI 誕生之時,我們就很難一廂情願地往回看了。
這時候就要來一句廢話文學:改變能夠改變的,接受不能改變的。
AI 可以是答案的終點,也可以是教育的起點
歸根結底,還是得實踐。
當 AI 對教育的負面侵襲還未深入骨髓,我們應該儘早地建立起合理的規則,探索出理想的架構。
之前我們說,ChatGPT 生成的內容其實是機率計算的結果,在 ChatGPT 輸入文字,模型給出一個最可能的下文。但這已經是上個版本,對於 GPT-4,它不止是預測下一個詞,還擁有對世界的常識,並在這個基礎上做出一定的推理。
這似乎越發接近人的思考方式。心理諮詢師崔慶龍曾指出,我們記住單一的東西很容易,表達出來也不難,困難的是把它和別的事物關聯起來,並能夠自洽,這意味著你能夠找到它們真正的平衡點。
這套理論同樣適合解答,如何將 ChatGPT 用於教育。直接讓它按照作業要求,幫我們寫一篇論文,然後複製貼上,其實是一個相當單一的過程。
但我們可以嘗試提出更複雜、多元的問題,比如俄勒岡州的一名高中英語老師,最近讓學生們使用 ChatGPT 為論文建立大綱,對比兩篇 19 世紀的短篇小說。一旦生成了大綱,他們就得把筆電收起來,然後手寫論文。
在這個過程里,學生們加深了對故事的理解,也學會了如何和 AI 互動,才能讓它的回答更加有用。
建立大綱只是 ChatGPT 在課堂上的一項功能。它還可以幫助老師編寫個性化的教案、為學生模擬辯論賽的對手,甚至作為提高基本寫作技能的工具,因為 AI 的寫作速度很快,還可以模仿許多不同的寫作方式。
所以也有觀點認為,只要教師將 ChatGPT 與實質性的課堂討論結合起來,ChatGPT 就不會對學生的學習構成威脅。任何能讓學生在上課前完善思維並實踐想法的工具,只會讓我們的討論更加豐富。
從我個人的 AI 體驗來說,輸入合適的 prompt,讓 AI 幫忙寫出整篇文從字順的文章,又不能太有 AI 味,還是挺難的一件事。像平時寫文章那樣列出一個邏輯框架,只是其中一個必要不充分條件。
借助 AI 實現更好的教育,個人認為至少要做到兩點。
一是創造力仍然需要知識的累積。就像你讀了很多書,不代表你融會貫通,只能說明你識字,但你不能不識字,這是 AI 無法幫你代勞的部分。二是學會如何與 AI 溝通,它可以作為一個答案的終點,也可以作為一次教育的起點。
不遠的未來,AI 或許會對教育行業進行一次祛魅和重塑,讓它返璞歸真。人人都在裸泳,哪些是事實哪些是觀點,誰有創造力誰在鸚鵡學舌,其實一覽無餘。
更重要的是,教育向前一步便是就業,它們構成了複雜的因果鏈條。如今,很多人的專業和工作並不匹配,以後未嘗不是這樣。
唯一確定的是,儘早地開始實踐,才能在 AI 的狂飆中擁有餘裕。
本文轉載自:ifan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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