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古的科幻小說家《神獸篇》

「如果這些故事說的是事實，那很驚人；如果這些故事是想像出來的，那麼編故事的人腦袋裡有著什麼東西，更驚人。」 －－遠古的科幻小說家這一篇，講的是神獸。在古往今來的傳說中，神獸的蹤跡處處可見，天上、地下、人間、幽冥，處處都有。但神獸這種奇妙的產物，有時候跟外星人，或是外星生物是一樣的，牠們真的存在嗎？也許。但大部份的時候，我都說牠們存在於地球人的心裡。在我這幾年的演講中，有一段一向很受聽眾的歡迎。我常鼓勵對於外星人或是外星生物有興趣的人，可以玩一個遊戲，就是仔細看看這些外星族類的樣子，你可以發現他們(或牠們)的身上一定有一種或是多種地球生物的部份，不論多麼匪夷所思的外星生物，都一定找得到地球生物的一部份。可以說，所有外星人或是外星生物，都是地球人想像力加上拼裝的產物。很多神獸，也有這樣的特徵。希臘神話中的地獄犬，很簡單，就是一隻巨大化的，有複數以上的頭，長相凶狠…的狗。日本神話中的天狗，是矮人、烏鴉，以及一張能劇長鼻子面具的組合。▲天狗(圖片來源)中國神話中的龍，更是多種生物的奇妙綜合體，從外觀上至少可以找出祂有鹿角、馬頭、虎眼、狼嘴、鯰魚鬚、蛇身、鱷鰭、雞爪、魚尾等特徵。神獸的形成，不完全只是人類一廂情願的想像，如果是這樣，就把老祖宗的智慧看得太低了，我常常和大家分享的是，一個傳說之所以能夠流傳下來，肯定有其值得流傳的特點，千萬別把古人當成是一種愚昧無知的族群，事事都以迷信來解釋。很多傳說，經過抽絲剝繭之後，都找得出隱藏在背後的真相，不能夠全數以「迷信、無知」來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有時候，有些神獸的傳說來自於資訊不足時的觀察詮釋。人類是一種會累積知識的生物，因此現代我們覺得很多理所當然的訊息，其實是古時候老祖宗們花了千百年才得到真相的珍貴寶藏。比方說，現代連十歲小孩都能隨口說出來的「鴨嘴獸是哺乳動物」，當年是花了全世界數以千計科學家，超過五十年的研究和觀察，才得到的資訊。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其實背後累積了巨大的人力和血汗。所以，有時候不能取笑古人笨，把我們放到他們當年的資訊環境裡，我們能得出的結論未必能比他們高明多少。中國古代有一本叫作「神異經」的書，上頭有著這樣的記載： 「北方之地的冰原，冰層有百丈那麼厚，冰底下的泥土裡住了一種磎鼠（一說鼷鼠）。牠的形態像鼠，吃的是草木。牠的肉有千斤那 麼重，可以製成肉脯，吃了身體會感到發熱；牠的毛有八尺長，可以製成褥，睡在上面可以去寒……」過了大概一千年之後，著名的清代名儒「鐵齒銅牙」紀曉嵐寫了一本「閱微草堂筆記」，在其中的「灤陽續錄六」，同樣也記載 了這樣的地底「巨鼠」，書上說：「『神異經』中記載，北海的冰層中有『冰鼠』生存，牠挖冰成洞穴來居住，牠以冰為食物，經年累月，成長得如象一般巨大，只要冰破開了，就會死亡。歐羅巴人 （即歐洲人）曾見過，我的前輩謝梅莊先生進駐烏里雅蘇台時，也 曾經看見。」對於這種和大象一樣巨大的地底冰鼠，一般人看了這樣的記載， 大概直覺便是搖搖頭會心一笑，認為古代人真是想像力豐富，連這樣的胡說八道也掰得出來吧？但是對古代野史有深刻研究的作家朋友張草卻指出，歐洲人也曾經傳說西伯利亞冰原底下有巨鼴鼠，就是俗稱的土撥鼠，歐洲人有烤來吃的，還覺得肉味不錯，像馬肉。「像大象那麼大的巨鼠」，到底是什麼樣的神獸呢？說到這裡，忍不住想起一個小孩子的謎語。「有種動物，像老鼠那麼大，長得像貓，是什麼？」或者，「有種動物，和狗一樣大，長得像大象，是什麼？」第一種奇妙生物，其實說穿了一點也不稀奇，答案是剛出生的小貓。而第二種生物用這樣的邏輯當然就很好猜了，像狗一樣大卻長得像大象的生物，是小象。看到這兒，猜出來這種「冰原巨鼠」的真面目了嗎？牠長得像鼠，但卻和象一樣大……沒錯，那便是眾人熟知的猛瑪巨象，也就是俗稱的長毛象，從前還曾在 Discovery科學節目大出鋒頭，是數百萬年前突然被萬年冰層封在地底的古代生物，有的長毛象挖出來的時候，肉質仍然頗為新鮮，連胃中的食物都還沒消化。據說，長毛象出土的時候，發現的雪地犬還會把它的肉吃下肚。所以，這種長得和象一樣大的「冰原巨鼠」，其實就是猛瑪象。而這一類的傳說，其實就很精準了描述了古代人發現長毛象遺骸的現場實況。▲圖片來源另一種神獸出現在西方，大概在中東、歐洲，甚至遠達埃及的神話中，都出現過牠的蹤跡。在電影「哈利波特」中，也出現過。牠是「獅鷲」，英文叫做griffin。在神話中，這是一種不折不扣的神獸，牠有著獅子或是貓科猛獸的身體、四肢，但卻有著老鷹的頭、嘴喙，還有一雙像鷹一樣強健的翅膀。在許多的描述中，牠也有著老鷹的尖銳前爪。一般來說，獅鷲常被認定為天地所有生物的王，因為它既有禽類之王老鷹的特徵，也有萬獸之王獅子的長相。牠們常出現在絕世珍寶的所在地，看守著無價的寶物。而在許多文明裡，也常常有著獅鷲的藝術品，甚至常常是王室尊貴的象徵。這種看似絕對只存在於神話中的生物，其實卻可能有真正的源頭。有許多古生物學家，或是民俗研究者經過大量的研究觀察後，發現獅鷲神話的起源，可能來自於一種小型的恐龍：原角龍 Protoceratops。▲原角龍(圖片來源)原角龍是一種有冠飾類(也就是清朝格格那種頭飾)的小型恐龍。但牠們屬於早期冠飾類恐龍，不像後來的三角龍那樣有著更誇張巨大的頭飾，身長1.5到2公尺，體型接近於一般的大型獸類。以化石出土的位置看，牠們的棲息地位於現在的蒙古一帶，時間大概是在白堊紀。原角龍屬的恐龍最大的特徵除了頭飾外，還有一張巨大宛若鳥類的嘴喙，也就是因為這樣的特徵，就開始了神話中的獅鷲傳說……想像一下你是個在蒙古、中東一帶常常穿越沙漠的行旅客商吧！在百無聊賴的旅程中，看著寬闊無比的天空，經過沙漠時，看見了原角龍的化石骨骸……那化石是一種身體像獸類，嘴喙卻像是鳥類猛禽一樣奇異生物，很容易就讓人產生一種聯想：「有一種生物，像猛獸一樣的強壯，有著猛禽的臉，既然有著鷹的頭部，那麼一定有強壯的爪子和翅膀，牠就是獅鷲 griffin！」千百年來，從沙漠穿梭而過的行旅客商們不時地看見這種生物的遺骸，更堅定了他們對於這種鷹頭獅身生物的想像，隨著行旅商人們的口耳相傳，於是獅鷲的神話就因此而生。歷史上的神獸，因為這種觀察衍生出來的其實並不少。簡單粗糙的觀察再加上富有想像力的加油添醋，有許多神獸可能就是這樣傳說出來的，像是獨角獸 unicorn(可能是某種形貌特別的野生馬)、深海角怪(有一隻從牙齒演化出來長角的獨角鯨 narwhale)、美人魚(海中哺乳動物儒艮)……也有一些神獸，觀察者描述得指證歷歷，但是以現代人的角度來看，卻完全無法想像到底是什麼，除了只能把它歸類於「瞎掰」之外，但是心中卻隱隱然希望牠真的存在。個人最喜歡的神獸傳說，是在「子不語」中出現的「花魄」。婺源有位謝姓的士人，在張公山讀書。有天早上聽見樹林間有像鸚哥一樣的鳥兒發出叫聲，走近一看，是個長十來公分的美女，全身赤裸無毛，身體潔白如玉，臉上有哀怨的表情。於是把她帶回家，這個小美女也沒有什麼恐懼的表情，謝士人把她養在籠裡，用飯餵她，這小美女也會和人細聲說話，但卻聽不懂她說什麼。養了幾天，被太陽一曬，居然就化成枯臘死掉了。有位博學的朋友洪孝廉知道了這事，就告訴他：「這東西叫『花魄』，只要有樹木被人上吊縊死過三次，冤苦之氣就會化成這種東西，把牠澆點水，還會活過來。」謝姓士人依試了，果然又把小美女救活了，附近人聽到消息蜂擁來看，謝士人怕太招搖會惹禍上身，只好把小美女又送回樹上，沒多久，有隻大怪鳥就把她叼走飛去，不知所蹤了。原文： 婺源士人謝某，讀書張公山。早起，聞樹林鳥聲啁啾，有似鸚哥。因近視之，乃一美女，長五寸許，赤身無毛，通體潔白如玉，眉目間有愁苦之狀。遂攜以歸，女無懼色。乃畜籠中，以飯餵之。向人絮語，了不可辨。畜數日，為太陽所照，竟成枯臘而死。洪孝廉字麟聞之曰：「此名花魄，凡樹經三次人縊死者，其冤苦之氣結成此物，沃以水，猶可活也。」試之果然。裡人聚觀者，如雲而至。謝恐招搖，乃仍送之樹上。須臾間，一大怪鳥銜之飛去。個人非常喜歡這個記載的原因是，這簡直就是玩美女公仔達人的夢幻逸品嘛！就連不是太熱衷公仔收集的我，都很想擁有一個這種花魄了。本文為科幻作家蘇逸平發表在BBS上系列文章之一，T客邦取得授權轉載。蘇逸平，美國西雅圖華盛頓大學電機系畢業，擔任過舞臺工作者、電視製作人、翻譯工作者、有線電視主持人、電腦業務代表、微軟工程師、專業導遊、自由作家...等工作。著有小說《穿梭時空三千年》、《封神時光英豪》、《電腦末日啟示錄》、《西雅圖睡不著》等上百部書。「蘇逸平的時空書城」為其官方網站。遠古的科幻小說家《神藥篇》遠古的科幻小說家《大爆炸篇》遠古的科幻小說家《外星人靈異事件》遠古的科幻小說家《 太空船篇》遠古的科幻小說家《機械人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