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十名運動員組成了「奧運難民隊」,(Refugee Olympic Team,國家代碼 ROT,社群網路上的#TeamRefugee)。
這些運動員的出生國包括南蘇丹、剛果、敘利亞,都是充斥著戰爭、種族屠殺、飢餓、犯罪和環境惡化等問題的國家,於是他們以難民的身份逃往比利時、希臘、盧森堡、肯尼亞和巴西。按照個人素質和訓練水準,他們可能很難在這屆奧運會上拿到獎牌,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成為第 31 屆夏季奧運會上最受關注的隊伍。
這十人可以分為兩種。
第一種是名副其實的職業或準專業運動員,兼逃難者。在參加本屆奧運會之前,他們已經在國際或區域賽事中拿過不錯的成績,譬如原剛果籍柔道選手珀珀勒·米森加和尤蘭德·馬比卡,在巴西參賽的時候「叛逃」並尋求庇護。
或者尤絲拉·馬爾迪尼,一位敘利亞游泳教練的女兒,曾獲阿拉伯青年錦標賽上獲得過三枚金牌。她在逃亡的過程中由於船隻故障,跳下水一邊游泳一邊推著船,用了幾個小時才終於到達彼岸希臘。
第二種是五名出生在南蘇丹,逃亡到肯亞的難民。
前世界紀錄保持者,肯尼亞女性長跑運動員泰格拉·洛魯普從難民營中發現並救助了這五人。在此之前,他們根本不知道職業運動員意味著什麼,現在他們在洛魯普設立的 TLPF 基金會旗下「難民運動員中心」裡接受訓練,參加比賽,賺取獎金作為收入。
無論第一種還是第二種,他們的生命和運動之間都已經產生了無法分割的關聯。沒有運動,沒有比賽,沒有奧運會的話,沒人會在意他們是誰,在哪裡,活的怎樣。
這十名運動員,在奧運會上無法代表自己的祖國——這些國家大多無暇自顧,更別提給他們提供足夠的訓練環境和幫助。難民運動員只好寄希望於印有奧林匹克五環的旗幟,幸運的是國際奧委會也決定直接資助它們的奧運之旅。有關奧運難民隊的一切看上去令人激動,彷彿偉大的奧林匹克精神在現實中的最佳寫照。
但是,事情遠沒有看起來簡單。
最早在上世紀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的時候,奧運會報名者當中首次出現以五環標誌而非國旗代表的「獨立奧林匹克運動員」(Independent Olympic Athletes/Participants, IOA/IOP)。至今,歷史上以 IOA 身份參加奧運會的運動員已經數以百計。本屆奧運會上,難民隊和 IOA 隊是分開的兩支隊伍,但談論難民隊,不能不說 IOA。
因為,和難民一樣,每一位 IOA,背後都有一個悲慘無奈的故事。
1939 年,納粹德國入侵捷克斯洛伐克。當時德國允許捷克斯洛伐克運動員不加入德國隊,國際奧委會卻以主權喪失為由拒絕承認捷克斯洛伐克奧委會。捷克斯洛伐克運動 員無法代表本國參加,也不想加入德國隊,只好以獨立運動員的名義報名參加次年的冬奧會。那是奧運歷史上首次出現 IOA 的概念。
可惜,後來二戰規模不斷擴大,那屆冬奧會停辦,捷克斯洛伐克運動員成了最大的輸家。約翰·芬德林編撰的《現代奧林匹克運動百科全書》記錄下了這段歷史,或者你可以在 Google 圖書上讀到這一段。
1976 年,由於國際奧委會輕視種族隔離問題,當年蒙特利爾奧運會遭到了來自總計 28 個國家、其中主要為非洲國家的抵制。南美國家圭亞那也參與了該次抵制,該國短跑運動員詹姆斯·吉爾克斯決定以 IOA 身份報名。
吉爾克斯國籍為圭亞那,他在美國生活和接受訓練,代表圭亞那獲得過 1975 年泛美運動會 200 米短跑金牌,在當時 200 米短跑項目上世界排名第六,100米短跑排名第九——這樣一位成績優秀、潛力無限的運動員,卻被國際奧委會拒絕的 IOA 申請,他的奧運冠軍夢碎。
上個世紀末,原蘇聯解體,大批來自原蘇聯國家的運動員找不到自己能代表的旗幟。1992 年巴塞羅那奧運會上,這些運動員在國際奧委會的批准下成立了「聯合隊」(Unified Team),以五環旗為標誌參加各個項目。聯合隊的地位近似於 IOA,但也有一些細微的差別。
至此,IOA 變成了奧運會上的常態,但凡有運動員無法代表自己的國家,他們便可報名成為 IOA。
所在國家或地區未建立奧委會、奧委會被臨時禁賽、遭遇戰爭或國家解體,是歷史上運動員們以 IOA 身份參賽的主要原因,其他原因也包括所在國家或地區奧委會選舉過程存在政府干預或貪污行為,比如 2012 年印度運動員遭遇的情況,但這種情況比較少見。
雖然奧林匹克精神倡導公平,「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歧視」,但總體來看,運動員因各種原因無法代表國家,不得不以 IOA 身份參加奧運會,本身就是一種背離奧林匹克精神的現狀。
奧運會本應該是去政治化的,不論運動員的國家正在經歷什麼,運動員都不應該被剝奪代表自己國家的權利。而現在,奧運會的政治化已經不能更直白:
出於政治因素的考量,或者一些更單純的行政上的流程問題,國際奧委會可以拒絕承認會員國,會員國也可以反過來抵制奧運會——別看上面的例子說的是 20 世紀的事,最近幾屆,無辜的印度、科威特、南蘇丹和俄羅斯運動員仍在面臨相同境遇。國與國的戰爭、內戰、非戰爭的政治對抗,行政流程等種種政治上的因素,投射到了奧運會上,造就了一屆又一屆相貌不同但身份同樣卑微的 IOA。而今年的難民隊,只是 IOA 衍生出的一個新形象,它們本質上是一種東西:無國家可代表的代表隊。
讓無國家可代表的運動員揮舞五環旗,表面上看是奧林匹克精神的彰顯,實際上卻是奧運精神碰到現實世界政治壓力時的無奈折衷。
根據聯合國難民署的數據,上屆倫敦奧運會時,全球難民和尋求庇護者總數不到 1200 萬,和前五年基本持平,而到了 2015 年,總數增加到了將近 2000 萬。而那些難民的接收國以及難民逃亡的目的地國,從應對的方式上也分為兩種:一種不作為,比如以德國為首的歐洲國家,廣開大門卻不對難民進行合理處置,導致罪案和恐襲頻發;另一種則打算關門大吉,比如當川普上台後的美國。
今年,十名運動員歷經千辛萬苦站在了全世界的面前,以難民隊的身份呼喚和傳遞著和平與希望,讓我們看到了奧運會的包容,以及國際奧委會積極挑戰政治壓力的姿態,並重新相信奧林匹克精神可以最終戰勝貧窮、飢餓和戰爭。難民隊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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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寫出了:「而那些難民的接收國以及難民逃亡的目的地國,從應對的方式上也分為兩種:一種不作為,比如以德國為首的歐洲國家,廣開大門卻不對難民進行合理處置,導致罪案和恐襲頻發;另一種則打算關門大吉,比如當川普上台後的美國。」
在歐美的作法時,為什麼不說說中國政府在這次難民事件中作了什麼?
真正不作為的是在中國大陸,那為什麼中國大陸人有臉可以不斷批評歐美?╮(╯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