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2010年代：網際網路在十年內喪失了趣味

在過去的201X年代，精神產品的增長是很容易就能夠發現的變化。這一篇文章講了越來越糟糕的網際網路，瀑布式佈局、演算法推薦讓人們沉醉其中，觀點的爭執引發言語衝突，各大巨頭壟斷我們的社交，網際網路似乎不那麼有趣了，它需要被改變。

2015年初，Alex Balk——the Awl網站時任編輯，該網站現已不存在——寫了一篇給年輕人的建議文章，其中提供了三條關於網際網路的定律。

第一條定律：「你討厭網際網路的一切其實就是你討厭別人的一切。」

第二條定律：「最糟糕的事情是知道每個人對任何事情的想法。」

但第三條定律其實是最有先見之明的，尤其是在這個荒誕的十年行將結束之際：「如果你認為網際網路現在很糟糕，那就再等等看吧。」——他接著說—— 「你會發現自己剛聯網的那一刻是它最好的時候。你現在認為是垃圾那些東西將來回過頭看簡直跟寶藏差不多。」

考慮到21世紀的第二個十年已經結束，我們今天看來，Balk寫下的三條定律是毋庸置疑的：21世紀的第二個10年是網際網路失去樂趣的十年。

網際網路一直不怎麼好，但至少它曾經是有趣的。在這個十年一開始的時候，網際網路仍然比前幾年少了一些混亂的美好感覺，但是它還沒有被統治今天網路的巨大力量所消耗。自世紀之交以來，我們已經習慣瞭如潮的新興平台——Myspace、Xanga、Friendster、Napster、Flickr、Tumblr、Neopets——每個平台都在爭相成為比上一個平台更好的平台。

到2010年，個人部落格蓬勃發展，Tumblr仍處於鼎盛時期，而表情包製作者正在對形式進行革命性的變革。Snapchat創建於2011年，備受喜愛的六秒影片應用程式Vine誕生於2012年。人們仍然會花時間在論壇上發文，在FML這樣的網站上閱讀每日條目，看著貓貓狗狗們在24小時的小攝影機下長大。2015年2月26日——這一天現在感覺像是這十年的一個象徵性里程碑——數百萬人在網際網路上爭論一件裙子是藍黑配色還是白金配色，並觀看了兩隻美洲駝在Arizona郊區潛逃的現場影片。像Gawker、Awl、Rookie、the Hairpin和Deadspin這樣的網站仍然存在，儘管後來它們一個接一個地被一個日益不可持續的為富人建立的媒體生態系統所摧毀。

隨著使用者體驗變得更加無縫，我們開始懷念過去的網際網路時代了。我們過去常常不情願地點閱個別的頁面和檔案——現在所有的東西都有無限的滾動條。我們曾經覺得自己可以控制想要閱覽的站點的數量，但是現在演算法已然把我們拉向無底的深淵。我們的手機告訴我們，我們就像嬰兒一樣天真和無知，明明已經到了放下手機的時候，卻貪得無厭地又點開了一個影片，然後繼續虛度時光。

十年前，優先考慮使用者產生內容的小眾平台仍然能夠蓬勃發展。但人們也可以在谷歌、Facebook、Twitter和Instagram等更大（也許更糟糕）的網站上享受生活。在早期，Twitter還算是一個充滿笑話和趣聞的使用者論壇。如今，它以傳播形形色色的衝突言論和政治觀點而聞名。

2010年，Facebook擁有5億使用者。如今，這一數字已升至不可思議的24億人，該公司還吞併了Instagram和WhatsApp等其他主要社群平台。在有影響力的人出現之前，青少年——每個網際網路時代最好和最差的使用者——可以不加思索地傳播病毒影片。現在，不管他們願不願意，青少年都被迫推銷自己，不遺餘力地成為網紅。

就像最近有人對我說的那樣，網際網路已經從一個扁平的生態系統——與眾多更小、更值得信任的社區一起——轉變為一個垂直的生態系統，每個人都被擠在同一個平台上（投資者稱之為FAANG——Facebook、Amazon、Apple、Netflix以及Google），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追求資料收集和廣告收入。雅虎在2013年收購了Tumblr，並承諾「不會把事情搞砸」。後來，Verizon收購了這兩家公司，並把Tumblr轉給了WordPress。Vine在2013年上線之前被Twitter收購，Twitter隨後在2016年關閉了這個平台。上網讓人感覺沒那麼有趣，這是一個嚴重的問題。如今，某位總統候選人將拆分大型科技公司作為其競選綱領的核心部分，公眾終於明白，這些壟斷企業只知道做一件事：吃人血饅頭和撒謊。

但不管怎麼說，網際網路上仍殘留著歡樂的碎片，因為人們仍在這樣做。在被《紐約客》特約撰稿人Jia Tolentino最近稱為「網際網路上最後一塊陽光明媚的角落」的Tik Tok這樣的應用程式上，怪異的影片繼續激增。但在系統層面上，我們不可能忽視資本主義力量對我們今天如何體驗網際網路的巨大影響。網際網路的樂趣將繼續受到侵蝕，直到我們的行為資料被進一步壓縮。而在網際網路上重新發現快樂意味著徹底改革它。今年早些時候，當《Deadspin》被其私募股權老闆們關閉時，我在部落格中寫道，未來我們需要暢想一些完全不同的東西，而不僅僅只是回顧過去。整個網際網路也是如此——我們需要的是一個考慮我們感受的數字世界，而不是一個只想著從我們這裡獲利的數字世界。

的確，每一代人都很容易被對昔日網際網路的懷念所欺騙。但如果說網際網路的每一個新時刻都讓人感覺是最糟糕的時刻，那是因為它的確是最糟糕的時刻。

也是必須立刻做出改變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