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拒絕微軟120億美元收購，遊戲聊天平台Discord一年後活得怎麼樣？

對於遊戲聊天平台Discord而言，拒絕微軟120億美元的收購要約可謂是一個「史詩級的狂妄案例」。當時大家都說他們瘋了，畢竟有誰會拒絕微軟捧著鈔票上門呢？

雖然就算隔了一年多來看，2021年初，Discord拒絕了微軟120億美元的收購要約，依然可能是不明智的決定，但到目前為止，Discord的業務表現仍好於其它吃了疫情紅利的網路企業。

雖然Discord在疫情期間迎來了大量新使用者，但對於一家已經擁有9年歷史的社群企業來說，微軟的收購仍是一筆令人瞠目結舌的交易。而且據傳，當時Discord還與包括Twitter在內的多家其他公司展開了談判，但並未達成任何交易。

不過，對於Discord的CEO詹森· 希特隆（Jason Citron）來說，拒絕微軟也許並不是一個愚蠢的舉動。據Discord的一名員工透露，今年第一季度，Discord的平均月活躍使用者從1.51億增至1.83億，同比增長21%，儘管仍低於去年第一季度68%的漲幅。

同時，Discord的業務依舊保持強勁。今年第一季度，Discord的營收超過1億美元(約30億台幣)，比去年同期的6200萬美元(約18.5億台幣)增長了61%。相比之下，視訊會議提供商Zoom第一季度營收僅增長12%。Discord員工還表示，公司全年的營收目標是達到5.25億美元(約157億美元)，較去年的3.09億美元(約92億台幣)增長近70%。

技術分析師布蘭登·羅斯（Brandon Ross）認為，Discord在疫情期間的成功看起來不像是僥倖。它已成為一個通訊平台，對於每個遊戲愛好者都不可或缺。

當然，如果將來Discord的增速放緩，或者市場環境對科技行業依然不利，Discord拒絕微軟繼續保持獨立的決定，最終可能會被證明是傲慢的。去年9月，Discord在一輪5億美元(約150億台幣)的融資中，從投資者那里獲得了150億美元(約4.4兆台幣)的估值。但與許多其他初創公司一樣，如果Discord再次尋求融資，其估值可能會低於當前估值。

尋找新營收來源

如今，對於37歲的CEO希特隆而言，必須為Discord找出新的增長源。Discord相當於Slack、Reddit和Zoom的混合體，允許使用者通過文字、聲音和視訊在小組中進行交流。

希特隆在接受採訪時表示，他拒絕透過廣告創收的想法，因為這對使用者來說是一種干擾。相反，他傾向於一款名為「Nitro」的訂閱服務。當前，該服務向使用者收取每月4.99美元(約150台幣)或9.99美元(約180台幣)的費用，以獲得更高品質的視訊，上傳體積更大的文件，以及其他一些特權。

據Discord的三名員工表示，吸引更多訂閱者的一個選項是，創建一個更便宜的 Nitro版本，每月只需3美元(約90台幣)。此外，Discord還在測試一些功能，允許使用者對訪問他們創建的內容收取費用。

不過，這些能否足以證明拒絕微軟收購是明智的？目前還是一個未知數。

當然也不是沒有企業拒絕過微軟的前例。像是當年，Facebook（Meta）就曾拒絕過微軟150億美元(約4.4兆台幣)的收購報價。不過，Discord會不會是下一個Facebook？

在拒絕微軟後，希特隆曾告訴員工， Discord要取得成功，不需要一家母公司（如微軟）來庇護。

在收購方面，微軟還真是有一段曲折的歷史。 2020年，由於未能跟上Twitch的步伐，微軟關閉了四年前收購的遊戲直播平台Mixer。紐約大學斯特恩商學院兼職助理教授Joost van Dreunen稱：「微軟收購這些『基礎設施類』遊戲公司的記錄，並不是很成功。」Discord的一位發言人表示，該公司確實收到了多個收購要約，但最終還是決定保持獨立。該發言人還稱，Discord對其業務實力和增長前景充滿信心。對於Twitter和微軟出價收購Discord，兩家公司並未發表評論。

專注於營收增長

希特隆致力於保持公司獨立，可能反映出了他過去作為一名企業家的經歷。 2011年，希特隆以1.04億美元(約30億台幣)的價格，將他之前的創業公司OpenFeint賣給了日本遊戲公司Gree。但後來，由於對OpenFeint的未來發展存在分歧，新僱主很快就把希特隆趕出了公司。希特隆對此表示：「我記得，當時我坐在車里哭了。因為我想，也許再也沒有機會創造一些重要的東西了。」

2012年，希特隆與Discord現任首席技術官（CTO）斯坦尼斯拉夫·維什涅夫斯基（Stanislav Vishnevskiy）創建了Discord，當時的公司名稱是「Phoenix Guild」。希特隆最初的設想是，這是一家開發和發行遊戲的公司，還要為遊戲玩家創造交流工具。但由於前兩個想法（開發和發行）未能獲得關注，而被迫放棄。

在2015年推出後，Discord迅速引起關注，在社群媒體Reddit上廣泛傳播。 到2017年底，Discord已擁有1400萬日活躍使用者。雖然Discord的基本功能並非獨一無二，但PC遊戲玩家發現Skype等其它語音應用在遊戲時使用顯得很笨拙，而Discord使用者無需單獨打電話給朋友，只需設置虛擬房間，參與者就可以隨心所欲地進出。

在疫情期間，Discord得到了更快的發展。當時，由於被迫待在家里，人們紛紛湧向遊戲等線上娛樂。有報導稱，2021年3月，Discord使用者數量同比翻了一番，達到約1.4億(約40億台幣)；而營收幾乎增長了兩倍，達到1.30億美元(約39億台幣)。

三名Discord前員工表示，在拒絕微軟收購提議後，Discord開始更加重視營收增長，這也是Discord推進上市計畫的關鍵。兩名前員工稱，Discord將一些在其他領域工作的工程師重新分配到與營收相關的計畫中，為Nitro添加了更多功能（如在聊天中使用的貼紙），並測試了新的營收源。目前，Discord的大部分營收來自Nitro。到目前為止，Discord將營收源拓展到Nitro之外的努力仍乏善可陳。2018年，Discord推出了遊戲商店，但僅三個月後就被關閉。原因是希特隆意識到，Discord還不足以與更大公司的應用商店相競爭。三位知情人士稱，去年夏天， Discord還嘗試通過銷售遊戲賽事的門票來創收，但結果很糟糕，最終放棄了這一努力。

但希特隆並未就此放棄嘗試。去年，Discord開始測試一項新功能，允許伺服器的所有者，對其伺服器的訪問進行收費。這些伺服器用於運營論壇，使用者可以與有共同興趣的朋友或陌生人交談。希特隆增長戰略的核心之一是，將Discord的吸引力擴大到其核心遊戲玩家之外。這項工作始於2020年，當時Discord推出了一個新的標語：「你交談的地方」（your place to talk）。Discord當時表示，已經備好擺脫遊戲的重心，將努力成為一種日常交流工具。

此外，知情人士還稱，2021年Discord在Spotify、Vice和Imgur上購買了廣告，主要面向對音樂和表情包（memes）感興趣的年輕人。還為一些大學生引入了私人群組。

今年，投資者對二級市場上的Discord股票的熱情有所減弱，儘管隨著通貨膨脹和利率的上升，許多其他科技公司也是如此。有數據顯示，今年2月份，Discord股票的交易價格高達726美元，但本週早些時候卻跌至441美元。

知情人士稱，去年年中，Discord曾希望在今年第四季度之前上市。今年3月有報導稱，該公司正與銀行商討上市事宜，並計畫以「直接上市」的方式進入公開市場，而不是傳統的IPO（首次公開招股）。三名Discord現任員工稱，近幾個月來，Discord高層沒有在全公司範圍內就上市時間發佈任何公告。

成長的煩惱

在希特隆試圖將Discord打造成一家更大的公司時，他還採取了一些措施來防止公司文化受到破壞。

大約三年前，希特隆和一位高級經理共進午餐，後者問希特隆為什麼夜不能寐。希特隆回答說，他最關心的是：公司在成長過程中會發生怎樣的變化。他特別擔心，他能否成功地與越來越多的員工溝通，並創建基礎設施來培訓員工使其成為有效的管理者。

希特隆曾表示，在他早期的公司OpenFeint工作時，他學會了要更多地關注人際關係。有一次，一位朋友（OpenFeint員工）告訴希特隆，為公司工作有點糟糕。希特隆後來說，不想在Discord上犯同樣的錯誤。

一位知情人士稱，隨著Discord的發展勢頭越來越猛，希特隆開始求教一位導師。該導師教他一些管理技能，如管理比他更有經驗的人。當時，希特隆才30歲出頭。在Discord與希特隆交往過的人都說，他聰明、謙遜，有時也很直率。Discord的一位發言人也證實，希特隆確實有這樣一位導師。

在面試潛在員工時，希特隆特別關注受訪者如何對待他人。當帶一位求職者出去吃午飯時，希特隆會觀察他如何對待餐廳的服務員。在Discord聘用第100名員工之前，希特隆還啟動了一項「經理人培訓計畫」，即讓高級領導者分享有關如何更好地與員工建立聯繫的經驗，以及其他管理技巧。在疫情之前，希特隆每週都會舉行“電子遊戲夜”（videogame nights），以鼓勵員工建立聯繫。

但是，隨著公司規模的壯大，Discord開始逐漸擺脫這種緊密聯繫的傳統。今年年初，Discord擁有約650名員工。四位知情人士稱，到12月底有望達到1000人至1200人，儘管許多科技公司已放緩招聘。對此，Discord發言人不予評論，但表示正在為所有部門招聘。隨著員工數量的增加，在某些情況下，希特隆已經開始對員工表現出不耐煩的跡象。多位知情人士稱，在2021年12月的一次全員線上會議上，員工們詢問了一些問題，包括Discord終止在疫情期間引入的浮動假期政策，以及是否會引入每週四天的工作制。

這些問題引起了希特隆的反感，他回答說，不喜歡在Discord工作的人，可以去找下一份工作。知情人士稱，希特隆隨後突然退出了會議。第二天，他給員工發了一條信息，為他的回覆表示道歉。

雖然如此，Discord也表現出了溫和的一面。最近採取了一些措施，包括提供一些福利，來挽留員工。知情人士稱，在4月之前入職的員工，將在今年夏天獲得7%的加薪；允許員工完全遠程辦公；在最高法院推翻「羅訴韋德案」（Roe v. Wade ）後推出一項政策，以支付最高5000美元(約14萬台幣)的醫療差旅費。Discord的一位發言人證實了醫療報銷政策，但沒有對7%的加薪和允許員工遠程辦公的決定發表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