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界「暗網」傳奇：2012年關閉的線上遊戲《英雄城市》，透過只有老司機知道的神秘伺服器續命了6年

2012年，網遊《英雄城市》遺憾停服，玩家們戀戀不捨，但無奈之下還是和它告了別。但他們沒有想到是，在停服之後，網路上一個神祕的伺服器，暗中把《英雄城市》持續續命了六年——這個秘密近日被揭露了。

(本文授權轉載遊研社，原文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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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城市》是一款MMORPG遊戲，由NCsoft發行，首發於2004年，是很多外國玩家的第一款網路遊戲。這款遊戲風格獨特，玩家扮演的是超級英雄，這一點在當時大量奇幻魔法風的遊戲中顯得與眾不同。

和別的MMORPG一樣的是，社群是維繫《英雄城市》熱度的一個關鍵。很多玩家在這個遊戲裡結交了不少好友，與眾不同風格也讓這款遊戲一直享有穩定的玩家群。他們形容這是一個奇妙且溫暖的遊戲，不僅「天空裡總有超級英雄們飛來飛去」，而且「在這個遊戲裡友誼比遊戲更加重要」。

直到2012年，NCsoft宣佈遊戲停服。《英雄城市》的玩家們為了阻礙這一決定做了不少抗爭，但停服的決定始終沒有改變。

至於為什麼停服，NCSOF始終沒有給出一個完整詳盡的理由，只說要「重新調整公司重點」。事實上，《英雄城市》也的確年代久遠，基本不再有新玩家流入，所帶來的收益較之前大大減少。

我們現在只能透過玩家們的紀念影片來感受這個遊戲曾經的繁榮：

停服的最後一天，玩家們聚在遊戲裡，陪伴《英雄城市》走到盡頭。即使在停服前的最後一分鐘裡，也有人在頻道刷著：「拜託不要停服」，儘管所有人知道這樣做也沒有什麼用。

而在所有努力都無效的這種情況下，《英雄城市》的玩家們還群眾募資了1,000美元，請遊戲的開發團隊吃了頓不錯的晚餐。總之，算是和遊戲做了一個十分得體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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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一個停服的網遊有很多手段。在2013年的時候，曾有一群《英雄城市》的老玩家發起了名為「鳳凰計畫」的群眾募資，意圖做《英雄城市》的精神接班人——不復刻遊戲，但是復刻遊戲的「感覺」。這個計畫獲得不少玩家支持，並且也持續至今，兩個月前剛剛更新了一次進度。

在停服後的這幾年間，也有不少替代療法出現，例如模擬器「SEGS」和「Paragon Chat」，這些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基本上沒有完整的遊戲功能。

例如「Paragon Chat」，它近乎只能做到讓玩家登錄，然後進到遊戲的地圖裡聊天。而這個簡陋的，近乎是《英雄城市》聊天模擬器的遊戲（或者將其稱為軟體更加合適）仍然獲得了很多玩家的青睞和支持——單從這一點，就不難看出玩家們對這個遊戲的不捨。

Youtube主播「The Positive Gamer」是一位《英雄城市》的老玩家，2018年，他上傳了一集影片節目：「停服6年後再次登錄英雄城市」——儘管他實際上登陸的只是「Paragon Chat」。在影片中，當這位主播看到熟悉的遊戲畫面和遊戲中簇擁著，在聊天的玩家們時，他情緒開始變得激動，甚至還一度低頭擦淚。

在這期影片的評論區，有幾位網友說自己「跟著看哭了」，也有人留下零零灑灑的懷念和感想，他們大多有同一個想法：「如果有機會，真想再玩一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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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玩家們沒想到的是，他們的確有機會再玩《英雄城市》，只不過這個機會不屬於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人。

在幾天之前，幾個冷清的《英雄城市》論壇被逐漸喚醒，網友們爭相議論、轉發著同一個影片——「洩露《英雄城市》的神秘伺服器」。

上傳影片的人叫布萊恩，他在影片裡坦然露臉。據布萊恩所說，網路上有一個私人搭建的，秘密的伺服器，從6年前開始，它就在運行著《英雄城市》——而且不僅僅是複製原始的遊戲而已，甚至還為其加入了新內容，甚至還有新功能。

但這個伺服器只有被邀請的人才能進入。此前，布萊恩在Reddit上傳了不少《英雄城市》的遊戲截圖，隨後就收到了一封來自神秘人士的私信。這位神秘人先是用幾個問題試探了一下布萊恩，然後對他發出了加入這個私密伺服器的邀請——同時要求他將此事保密，不能在網上議論，也不能告訴別人，因為這個伺服器一旦公開，就可能被NCsoft控告。

當布萊恩問到能否叫幾個原來的玩家朋友時，神秘人回覆：「你必須要保證他們值得信賴」。

布萊恩在此之後加入了這個神秘伺服器，他玩了一段時間，並錄製了影片，在曝光的這幾天上傳到Youtube上用作伺服器存在的證明。

布萊恩隨後在影片中解釋自己為什麼選擇將此事曝光：「如果只能玩遊戲而不能分享遊戲，就不好玩了」。《英雄城市》被關閉後，玩家和玩家之間，那份在遊戲中獨有那份聯繫也隨之薄弱了，他希望能讓人們再次回歸這個虛擬家園。

在布萊恩上傳影片之後，也另有一位神秘伺服器中的玩家站出來。這位神秘玩家自稱在這個伺服器裡玩了兩年多，裡面大約有2,000名玩家，能一共捐出大約3,000美金的錢款，用於神秘伺服器每個月的營運。

6年以來，這個神秘的伺服器，就像一塊個小小的封地，統治者們根據自己定下的標準，篩選、邀請可以進入這裡的人，外面的人絲毫不知道這塊土地的存在，裡面的人也不會說出去。直到洩密者的出現，破壞了這本來「和平」的狀況。

這件事被曝光後，玩家們下意識的反應是憤怒。一位玩家說：直到這幾天，我才意識到失去《英雄城市》的感受有多深刻。

Reddit上的網友評價自己知道神秘伺服器後的感受：就像有人說你的未婚夫在車禍中喪生了，但幾年後你才發現，他其實一直昏迷在某個女人的衣櫥裡，還被這個女的搞了好幾年（甚至還邀請其他人來一起玩！）

論壇裡諸如此類的比喻在這幾天有不少，他們把《英雄城市》比作被人偷走後暗中褻玩的未婚夫，老婆，甚至是狗，用來表達同一個憤怒的疑問：「為什麼我沒有被邀請」。

在遊戲停服後，玩過《英雄城市》的玩家們之間多多少少會有一種奇妙的聯結感。在此之前，遊戲的社群是和諧的，緊密的，他們都曾是這個遊戲的忠實玩家。而《英雄城市》的主題也是在說每一位玩家都可以是英雄。

現如今，社群開始割裂，而能成為英雄的，只有被選中的人。這個神秘伺服器的確沒有邀請所有人的理由，玩家們的難過之下的反應也同樣可以理解。

而無法避免的是，部分被拒之門外的人開始有了激進的想法——既然我沒有進去的資格，乾脆讓這個伺服器被毀掉。「基本上，如果我們所有人都玩不了，那麼選擇少數人也不應該。是的，我知道我聽起來像個嬰兒，但我就是這麼想的」，一位使用者發文說道。

也有人請求神秘伺服器的管理員能夠放出遊戲程式碼。「就在今天，巴黎聖母院被燒燬了，」 Reddit上的Richilieu寫道：「我們失去了近千年的文化歷史，藝術，建築。這是一場永遠不會發生的悲劇，但如果我們能夠像程式碼一樣輕鬆地自由複製和分發巴黎聖母院，那就不會發生悲劇。」

一個掩藏了6年的秘密爆發了，背後是滿地狼藉。

至於這個秘密能隱藏這麼久的原因也很容易得出。根據部分玩家的討論，在這6年裡其實有人曾經曝出過這個神秘伺服器的存在，但被其他人認為是在說瘋話，這些文章也基本都在之後被悄然刪掉了。Reddit上《英雄城市》討論版的管理員掌握著神秘伺服器中所有玩家的發言權——儘管你身處於這個伺服器裡，甚至還付錢讓它營運，但你不能提到它的名字，也沒有議論它的資格。

布萊恩站出來了，他的初衷也是為了其他的玩家。只不過這一切是有代價的，布萊恩成了神秘伺服器中的一名叛徒，有人感謝他，但也有少數人對他感到憤怒：你這樣把伺服器曝光，豈不是最後玩《英雄城市》的途徑也變得危險了嗎？

或許神秘伺服器裡也有不少人贊同他的做法——而我們只能猜測這一切，因為並沒有途徑能夠看到這群玩家私下是如何議論他的所作所為。據布萊恩所說，他很快就失去了進入伺服器的資格，登上黑名單，無法再玩《英雄城市》了。

簡而言之，這個神秘的伺服器，像洪水上的方舟，它承載了一小部分人，兀自航行了6年，風雨無阻，直到它因為一個意外進入了公眾視野——現在船上的人擔憂自己，船下的人想登上去，或者乾脆把它毀了。

結局

在輿論轟炸的不久之後，神秘伺服器的一位管理員萊昂德羅現身解釋了一切。

萊昂德羅說，他認為這個神秘伺服器並不神秘，理由是透過谷歌搜索能查到一篇2013年的相關文章。選擇不公開伺服器，是因為NCsoft先前有過警告並關閉私人伺服器的例子。至於Reddit上相關文章被刪除的原因，則是由於Reddit論壇本身無法容忍有關盜版的討論，可能會牽連《英雄城市》的Reddit討論版。

「這就是我們所做的，採用封閉式論壇，封閉式存取，只能邀請。最初只針對開發人員，但最終擴展到他們的朋友和家人……違反條例的任何人都取消了存取權限。多年來，對專案進展速度不滿或希望將其公開的人，也都被刪除了。」

萊昂德羅解釋了一下神秘伺服器的營運方式，並之後提到，其實他早已有將伺服器公開的想法，但在這件事發生後，公開一事恐怕要無限延期了。

萊昂德羅還說，在事發之後，他的私人信息被曝光，甚至收到了死亡威脅——有人聲稱要槍殺他，而神秘伺服器中的幾位玩家也受到了程度不同的威脅和騷擾。

或許是不想再遭受威脅，或許是對玩家們的請求感到心軟，上週，萊昂德羅在網上釋放了神秘伺服器中的《英雄城市》程式碼。

論壇裡一片歡呼，「謝謝你，萊昂德羅」是我看到最多的一句話。但也有人說：「我還是想加入神秘伺服器，那裡感覺更穩定」。

現在，論壇裡的人們手持程式碼，聚集了起來，迅速成立了一個重建伺服器的小型組織。萊昂德羅也在觀察他們，在一篇近日的採訪中，他評價：「感覺已經快形成一個初級伺服器了」。

至於NCsoft後續會不會警告這個冉冉升起的新伺服器，神秘伺服器會不會因此遭受牽連，沒人知道，現在也沒人有空關心——他們正忙著重回英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