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大外宣」、「小粉紅」協同造假手法公開：複製貼上的「世界各國都好亂」，跨社群平台總攻擊

就在中國新冠肺炎病例減少、歐美國家病例顯著增加之際，來自中國、一系列主題為包括土耳其、埃及、印度、美國等千篇一律「疫情失控」、「華人店家關門歇業」的貼文開始大量出現在全球華人社群平台上。專家表示，這可能與中國宣傳抗疫成效的「大外宣」活動有關，川普政府對北京當局做出的反擊效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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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大外宣？

「大外宣」是「中國對外宣傳大佈局」的簡稱，中國政府從 2009 年開始，投入 450 億人民幣展開的全球宣傳計畫，藉此與西方媒體「爭奪話語權」。其中包括中國官媒大量在海外開設分支機構，以及投資或是贊助國外媒體，習近平在 2013 年的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上指出宣傳工作的方針是「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而大外宣一直持續，演變到現在，已經進一步佈局到社群媒體、小道消息上，從過去的新聞機構深入到一般社群平台。

複製貼上的疫情假新聞

對於國人來講，這種假新聞我們並不陌生，像是在前一陣子中國武漢肺炎最嚴重的時候，國內就突然出現一堆自稱來自不同國內城市，「死了很多人」的貼文。因為用語以及內容、圖片都太過於荒謬，再加上其實台灣各城市地理區域都不算大，可能出門騎車五分鐘就能到該地點查證，因此這種效果幾乎變成「笑果」。

但是如果把「大外宣」的地點拉遠，變成以國家為主，要查證起來可能就不是那麼直覺、容易。

新冠肺炎病例正在美國和歐洲國家快速增加，近來在海外華人社群媒體上出現大量國家名稱不同，但內容格式一致的貼文。例如標題為「XX國家疫情失控，我從XX醫院的朋友那裡打聽到，每天無數人問診......無數患者就死在自己家裡了。」

還有標題為「疫情之下的XX：店舖關門歇業，華人有家難回，在XX華商太難了!!」的貼文，以及「留在XX的華人華僑：囤積食物自我防護，思來想去還是暫時不回國好！」的貼文。

這些XX處被填上美國、瑞士、日本、加拿大、土耳其、埃及、印度等等不同國家名稱，這種看起來是經過協調後被大量散佈的信息，就是在網路上「協同性造假行為」( Coordinated Inauthentic Behavior, CIB)的假信息活動。

「協同性造假行為」與大外宣

台北大學犯罪學研究所助理教授沈伯洋表示，關於上述這些疫情的假信息是在上個星期出現，中國網軍先是在微信、Telegram或LINE等社群媒體的群組上討論後再到臉書和推特留言處「大量去刷」，也就是「造假」和「協同」在不同平台，因此在跨平台相互交換資訊後比較容易發現。

對於這個關於疫情的「協同造假行為」出現的時機是否與中國官方正在強調抗疫有成的「大外宣」有關？

「我覺得是。」沈伯洋說，以往的「小粉紅」網軍會在臉書、推特上貼假信息，但最近是「官方先打某個議題之後下面的人再跟著協同性的打」 ，他認為這比較「危險」，表示「上面的命令下面有收到」，而且網軍操作模式的順序改變，時間點又正是中國宣稱確診人數變少、來自境外病例變多的時候，所以他覺得「它本來就在等待這個時機發動。」

華盛頓駁北京病毒來源說法

在北京當局正在國際社會宣傳中國抗疫成效、西方國家疫情嚴重的背景下，美國總統川普近來公開批評中國沒有更早通報疫情，對疫情信息不透明以至於讓整個世界面臨更多風險，對於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懷疑病毒來自美國的說法更直接召見中國駐美大使崔天凱表達不滿。

對北京當局試圖營造積極抗疫形象，並將病毒來源轉向美國，沈伯洋認為川普總統做出了「漂亮的回擊」，因為「其他國家可能沒有膽量(guts)做出這樣的事情。」

「因為這個很強而有力的反擊，現在中國可能也不太知道該怎麼辦。因為對方不是用網軍跟你打，他就總統直接講，《福克斯新聞網》直接播，跟你講說這是'中國病毒'(Chinese virus)，這個效果其實很強，這個效果一定是很強，這個回擊算是回擊的很漂亮，」沈伯洋說。

假信息主要放在「留言」而非「貼文」

無論是台灣選舉或新冠肺炎疫情，沈伯洋說，一直以來都有中國的「小粉紅」網軍到台灣散佈假信息以製造混亂，不過那些都不是經過協調的集體行動，如果看到有協同性的作為，甚至是跨平台的協同性作為，那問題就比較嚴重。

他說，「協同性造假行為」(Coordinated Inauthentic Behavior, CIB)的假信息通常由「內容農場」(content farm)生成文章，再把文章拿去唸，半天之後就可以轉成影片在Youtube不同頻道上散佈，「每一個都可以得到10萬個點閱率。」

除了Youtube之外，這些假信息也出現在臉書帳號上，而且會被放在「留言」處而不是發文章，專門研究分析假信息活動的沈伯洋說因為那樣比較不容易被發現，不會被刪除帳號，所以這些網軍會在一般新聞下的留言或評論處貼上假信息。

專門研究、追蹤和分析假信息的沈伯洋認為，這次的假信息活動是針對全世界華人社會， 對台灣效果不大，「因為台灣已經免疫了」，對假信息的警覺性比較高，不過很多中國網軍以前試過的手法就算在台灣行不通，但是到別的國家還是有用。

▲ 法務部調查局指出，一家遭收購的公司「puddingco」，該公司網站原始名稱不變，然網站內容充斥大量中國官方新聞、政策，及對我國「帶風向」的不實評論。

操作過度反效果：反而造成中國人恐慌

不過，沈伯洋也提到，關於「疫情之下的XX：華人有家難回」的假信息因為操作過頭，導致許多海外中國人都因為恐慌而搭機回國，反而引起中國當局對境外輸入病例的擔憂，經營這些微信公眾號的幾家公司也因可能涉及擾亂社會秩序、在網路上散佈謠言而被約談調查。

臉書曾經在2019年8月香港反送中高潮期間，以CIB原因刪除源自中國、以香港為目標的5個臉書帳號、7個網頁和3個團體。臉書說，儘管這些帳號和團體試圖在他們發動的假信息活動中隱藏他們的身份，但臉書在調查後發現他們「與中國政府有關係」。

根據臉書的定義，「協同性造假行為」是「當一群網頁或一群人協同合作以誤導他人這些團體的身份或他們正在做什麼。」

當時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耿爽對此曾表示，14億中國人、海外華人華僑、廣大留學生有權利表達他們的觀點和看法。

在這波疫情中，台灣政府也發現大量來自中國「內容農場」的「協同造假行為」假信息。

台灣調查來自中國假信息

法務部調查局3月6日說，中國以「內容農場」模式，疑似在疫情緊繃期間意圖藉此操控台灣社會輿論，「短期內高頻產製不實訊息」，並投放到台灣的臉書社群中加以散佈，「進行中共'大外宣'之統戰。」

調查局說，經過研判，這種「具高度組織化及策略性的網路惡意行為，其背後應有大陸黨政軍單位的主導操盤」，是對台灣進行「帶風向」的認知作戰行為，「意圖於武漢肺炎防疫期間造成社會動盪民心不安」。

調查局資訊通訊安全處主任張尤仁在當天的記者會上說，調查人員循線調查後發現，中共網軍通過第三方交易平台在全球收購網域，他們查到有超過1500家是美國、澳大利亞、香港和台灣的網域，而台灣有13家網域被中國收購。

他說，調查發現一個臉書粉絲專頁的「關於我們」(about us)被連到中國的內容農場，在這個假的台北長庚醫院網頁中「裡面的內容並不是台北長庚醫院，而是中共的宣傳文宣，我們認為這是中共在全球做的大外宣計畫的一個部分。」

中國對台灣的「認知作戰」

張尤仁說，中國對台灣的假信息活動是它對台灣「認知作戰」其中一個環節，「目的是要通過各種方法改變民眾對某些議題的意向」，但是認知作戰是以前台灣國安工作不曾著墨的領域，自2016年俄羅斯干預美國大選後假信息和認知戰才成為全球都在研究的課題，因為瞭解俄羅斯和中國對他們敵對勢力認知作戰的執行非常重要。

他說，由於中國對台灣的假信息作戰非常嚴重，因此台灣政府對認知作戰其中的假信息作戰也極為註重，未來網路戰場也會是中國滲透台灣的重要管道，調查局除了繼續追查假信息和網路犯罪外，也將全面擴大「協同造假行為」(CIB)。

中國宣傳抗疫成效

中國領導人習近平、總理李克強、外交人員和官方媒體近來都在國際上加大宣傳中國抗疫成就。

中國外長王毅近日在與法國、荷蘭、新加坡、西班牙、菲律賓、義大利等國家外長通電話時都強調，中國正在逐步復工復產，生活生產秩序逐漸恢復正常，抗疫已經「勝利在望」，中國願意對有需要的國家提供協助、分享經驗場。

在與新加坡外長維文通電話時王毅說，中國「從一開始就本著公開透明態度，同世界衛生組織和國際社會保持溝通，為防止疫情向外擴散付出巨大代價和犧牲，為各國抗擊疫情爭取了寶貴時間，為全球公共衛生事業做出重大貢獻。」

對於國際上出現「企圖將中國抗擊疫情污名化的做法」王毅也表示「令人不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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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轉載自美國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