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特、Meta同時都在裁員，但祖克柏給的比馬斯克大方得多

雖然矽谷的秋日依舊陽光和煦，但是在很多人眼下卻是嚴寒冷冬。就在不久前，他們還在富可敵國的科技巨頭工作，擁有令人豔羨的高薪職務，享受著完善人性的福利待遇，但現在卻成為了失業在家的人群。

「等了很久終於落了下來。得知（被裁員）消息之後，心裡反而踏實了。其實之前公司內部已經傳了很久，我也知道我們組肯定是砍得最狠的。」一位得知自己被裁員的 Meta 硬體部門員工這樣表示。

過去兩週時間，隨著推特、Strip、Salesforce、Meta 等幾大巨頭先後宣佈裁員，矽谷陷入了大裁員時期的恐慌。

對部分國外的失業者來說，眼下的現實尤其殘酷。有的拿著工作簽證，必須在 60 天內找到下一份工作延續簽證，否則就必須離開美國；有的在房市股市的最高點在矽谷買了數百萬美元的房產，背負著沉重的還貸負擔，而所持股份和期權的價值已經急劇縮水；有的更是夫妻雙雙同時下崗，原本雙重保障的雙職工變成了雙倍風險。

一位得知被裁的 Meta 程式設計師無奈地表示，現在已經是年底了，各家公司都在凍結招聘，雖然還有一些面試機會，很可能也是無源之水（即不會真的給 Offer）。自己已經做好準備花半年時間甚至更長時間來找工作，也做好了未來薪資大縮水的準備。

然而，即便是本輪沒有被裁員的，也不意味著飯碗安全。一位矽谷 HR 從業人員透露，Meta 明年年初會進行年度績效考核，屆時可能還會辭退一些薪資較高的員工，因為現在裁掉他們成本太高了。到時候以業績不達標辭退，就不需要所說高額裁員補償。

程式設計師們還在傳言，Google會是下一個裁員的科技巨頭，甚至已經聘請了幫助 Meta 裁員的同一家諮詢公司。在上個月的Google財報發佈後的分析師會議上，Google承認會凍結招聘和重新評估各部門人力資源需求，但也暗示了裁員的可能性。

矽谷今年可能有 10 萬人失去工作

現在的矽谷就業市場，再也沒有了往日科技巨頭揮舞支票，開出高薪，競相爭奪人才的盛況。在矽谷程式設計師們的聚會裡，聊天話題總是圍繞著哪裡又在招聘，誰又拿到了大 package，股票大漲之後準備換哪裡的房子。

過去的兩年時間，似乎是矽谷十多年來最好的時光。各家科技公司紛紛發佈靚麗財報，都在大舉擴張，應對著預期之中的業務增長，佈局未來的新技術領域。

就在不久之前，幾大巨頭還在大規模擴張。Google CFO 表示，Google第三季度招聘了 1.28 萬名員工，目前全球員工總數為 18.68 萬人，同比增加了接近四分之一。而 Meta 今年第三季度末的全球員工總數為 8.7 萬人，同比增長 30%。Salesforce 在 8 月份的財報中透露，過去一年員工總數增加了 36%。

然而，情勢逆轉只需要六個月。

就在過去半年時間，似乎一切都陷入了停滯，各家巨頭的股價大幅下滑，財報低於預期，開銷最大的人員成本就成為了最先削減的預算，原本火熱的招聘市場也急轉直下變成了冷酷寒冬。

幾個月時間內，Netflix、英特爾、Stripe、Twitter、Meta、Salesforce、Lyft、Twilio、Docusign，一家又一家科技公司宣佈裁員。裁員大潮席捲整個矽谷，最財大氣粗的巨頭同樣無法倖免。即便是尚未宣佈裁員的Google、蘋果和亞馬遜也已經凍結了招聘。或許在這股裁員大浪衝擊之下，他們也在醞釀著下一步削減成本的舉動。

據舊金山的科技行業裁員統計網站 Layoffs.fyi 預計，今年科技業可能已經有 10 萬人失業。該網站創始人羅傑・李（Roger Lee）介紹，被裁員最多的主要是招聘、人力資源和銷售團隊，工程人員相對安全。但他也強調，沒人知道這波裁員會延續多久。

靴子正在一隻隻落地。11 月的新一波裁員風暴來自社群領域。11 月 5 日，推特一次性辭退了超過半數員工，總計有超過 3700 多人失去工作。馬斯克在低迷市況下原本想放棄這筆天價收購，但在推特訴訟壓力，他只能被迫按照原價 440 億美元完成交易，其中有 130 億美元來自銀行貸款。

馬斯克必須讓推特盡快扭虧為盈，以推特的利潤來償還每年超過 10 億美元的還貸壓力。去年推特營收 51 億美元，卻虧損 2.21 億美元，今年第二季度再次虧損 2.7 億美元。削減人力成本是馬斯克迫不及待進行大裁員的直接原因。然而，完全沒有溝通的粗暴裁員方式以及吝嗇的補償標準，也讓推特成為了矽谷的裁員反面教材。

推特、Meta同樣是裁員，但祖克柏給的大方得多

時隔四天之後，矽谷就迎來了最大規模的裁員風暴。11 月 9 日，社群網站巨頭 Meta 宣佈裁員超過 1.1 萬人，裁員比例 13%；同時凍結招聘直至明年第一季度。這是 Meta 創辦 18 年歷史上首次大幅收縮業務。

此次大裁員同樣早在外界預期之中。祖克柏在 7 月份就已經警告員工，公司正在經歷最為糟糕的時期；9 月份 Meta 凍結了招聘，並聘請諮詢公司貝恩來制定裁員計畫；10 月份，祖克柏多次向員工和投資者暗示要削減成本，人力資源部已經準備好了裁員名單，甚至連裁員宣佈時間和補償標準也被提前透露。

相比馬斯克在推特裁員時只給最低標準的兩個月工資遣散費（簽署放棄權力書再加一個月工資），祖克柏顯然要慷慨許多，裁員標準超過了矽谷的平均水平。被裁的 Meta 員工將得到 16 個星期的工資，之後每工作一年多加兩個星期，他們和家人的保險也將順延半年。

然而，即便員工和外界早對 Meta 大裁員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當祖克柏親口宣佈裁員 13% 的時候，依然給矽谷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衝擊。畢竟 1.1 萬人將因此失去工作，是上週推特裁員人數的三倍。

38 歲的祖克柏在正式宣佈裁員時，承認自己要為這些決策失誤承擔所有責任，承認自己此前對增長前景過於樂觀，導致了人員增長太快。但他也表示，自己必須做出這個最艱難的決定，對所有受影響的員工深感抱歉。

2020 年 3 月疫情爆發之前，當時的 Facebook 員工總數隻有 4.8 萬人。在疫情爆發之後的矽谷裁員大潮中，Facebook 高調宣佈要在當年招聘 1 萬人（主要是產品與工程團隊），並在未來幾年繼續擴招 1 萬人。但僅僅兩年之後，Meta 現在的員工總數已經高達 8.7 萬人。

此次裁員將席捲 Meta 多個業務部門。據新浪科技獲悉，招聘與商業拓展部門成為裁員比例最高的部門，手錶與 Portal 等硬體部門也將被直接砍掉，這幾個沒有產出回報的部門此前就已經被 Meta 戰略放棄。

在整個 Meta 集團中，最安全的部門是負責掙錢的社群廣告業務以及祖克柏寄予厚望與 TikTok 競爭的短影片業務部門。值得一提的是，元宇宙的團隊也會在此次裁員中受到影響，但幅度相對較小，並不是本輪裁員的重心。面臨著內外壓力，祖克柏不得不開始削減自己的夢想投入。 

恐慌情緒或變雪球

廣告主收緊預算，遭受影響的不僅是網路公司。

廣告市場調研公司 StandardMedia 的統計報告預計，9 月份美國廣告支出已經連續第五個月出現下滑，同步下降了 5%。第三季度管道廣告支出更是下滑了 6%，涉及到有線電視、社群廣告、搜尋廣告等諸多領域。

即便是在企業市場，巨頭們也在明顯收縮。企業軟體巨頭 Salesforce 本週裁員了近 1000 人，只是在推特和 Meta 鋪天蓋地的大裁員新聞中被掩蓋了。而據 Protocol 此前透露，Salesforce 本輪裁員規模或在 2500 人。Salesforce 的裁員解釋時，隨著經濟增長放緩，企業使用者收縮預算，Salesforce 的業績也受到了明顯影響，開始裁員收縮準備過冬。

賓夕凡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教授盧薩諾夫（Nikolai Roussanov）看來，儘管一些公司的財務實力可能更能抵禦經濟下行，但現在看起來沒有哪家公司可以完全不受影響。

盧薩諾夫認為，目前對經濟衰退的擔憂情緒並不是沒有理由的，隨著擔憂情緒越來越廣泛，會直接影響到消費心理，會影響到投資活動，從而變成一個（越滾越大的）雪球。現在科技行業正在經歷的，或許是其他行業的前兆。

聖何塞州立大學的電子工程教授巴納法（Ahmed Banafa）則認為，科技公司在過去一年大舉招聘，是因為他們相信美國經濟會在疫情退卻之後加速增長，給他們帶來更多的業務和營收。但是嚴重通貨膨脹帶來的業績壓力，美聯儲持續大幅加息導致股市大跌，都讓這些科技巨頭們認清了現實。

在巴納法看來，今年這一波裁員是科技公司的退燒行為，回到 2020 年的公司規模，做好準備應對經濟衰退。而被裁退的那些程式設計師們，也可以在非科技領域的公司找到就業機會（當然薪資水平會有明顯下滑）。

在 2000 年網路股泡沫破滅後，巴納法自己就親身經歷過被裁員。他以自己的親身經歷建議矽谷人，永遠要做好兩手準備（Always have plan B）。

當潮水退去時，才知道誰在裸泳。